希泠沉默了一下，卻終於沒有追問：“沒佔到什麼便宜。但是，他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穎離看著她話語間，無意識帶上的眉飛色舞，終於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說起來，你和君上是怎麼認識的？不會是……”

希泠見他臉色都變了，忙揮揮手，刻意隱瞞他：“其實我小時候見過他，我是說，在你還沒有見到我之前，我就已經見過氏淵。後來他不知道怎麼認出我來了……所以……”

她聳聳肩，很是無奈的樣子。

其實，她這話也算是實話，反正這是風無痕跟她說的。

她現在想起風無痕那那一副笑眯眯的欠揍樣子，便不禁想要握緊拳頭。怪不得祁小小總是一副對他咬牙切齒的樣子。

穎離稍稍放下心來：“那就好。”

一時，竟然沒話說了。

“師父，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希泠淡淡的看著他。

“啊……”穎離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希泠不禁皺眉，見他彷彿很是坐立不安，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不再留情面，冷冷的逼問：“師父，我問你，以一個關心你的徒弟的身份問你，殷奚換了皇帝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

穎離艱澀的回答了一個字，卻是肯定了希泠的猜測。

她又接著道：“蓮姐姐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魅生的？”

她一字一句，都如同毫不留情的匕首，狠狠的剖開了穎離的心，逼著他去面對一種殘酷的事實。

希泠見他咬唇，一言不發。

終於忍不住了：“穎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唸的阿蓮，是為了處心積慮的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她森寒的嗓音，比枝頭的雪還要寒意料峭！

穎離身形一震，木然的抬頭看著眼前已經不知不覺又長高了些許的徒弟。

一雙紫色的眸子中，有著回憶的漩渦。

希泠見他這幅模樣，愈發的怒從心生！

她猛地壓低身子，堪稱耳提面命的陰冷的對上他怯怯的眼神：“只要一個知道，或者不知道，有這麼難嗎？！師父，你是天命家族的少主，你已經為了蓮姐姐讓你的族人傷心。現在還要執迷不悟的走進一個女人為你佈置好的陷阱嗎？！”

她字字激烈，有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的逼迫感。

但，她多麼的希望這個陪伴她孤寂童年時光的師父，能夠像往常一樣，柔和而淡靜的告訴自己，他一直都是那個與世無爭卻不容人踐踏的，天命家族的少主！

而不是，她從氏淵那裡偷偷聽來的，為了一個女人而優柔寡斷，喪失了判斷力的普通男子！

“不是！不是的！”穎離猛地站起身，平和的嗓音似乎被狠狠的刺激到了。

希泠杏眸中湧現起一抹狂喜，但下一瞬，穎離的話就粉碎了她所有的希冀。

“阿蓮不會欺騙我的！她不會！”他紫眸中，帶著狂戾的決絕！

一頭好看的不像這個世界的紫發，忽的無風卻糾纏了起來，如同紫色的迷霧一般，縈繞著希泠的周身。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

一時，竟猛地後退，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師父，你完了……你完了……”

她呢喃著搖頭，目光空洞，彷彿帶著一種悲涼的預言感：“師父……你這是在……幹什麼呀……”

一字一句，帶著全然的陌生。

這樣的穎離，怎麼會是她所熟悉的師父呢？

驚慌，終於替代了穎離眼中的戾氣，他如夢初醒一般便要伸手撫上希泠：“泠兒，為師……”

“別碰我！”希泠猛地叫喊出聲。

那隻好看的，骨節分明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希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在哪兒？既然她不想見我，讓我去見她吧。”

努力的平復著心中的翻騰的怒氣，她用殘存的一抹理智，告訴自己，可能還有轉圜的原地。

可能……是氏淵的猜測錯了，是她的猜測錯了……

儘管，這種可能性……

細微的希望，在她一雙清透的杏眸中燃燒起來。

她上前一步，主動抓住了穎離的手：“師父，帶我去見她吧。我想，你也不想帶著這種折磨，與蓮姐姐相處下去吧。”

說著她便要用力的，牽著穎離的手：“走啊……”

但她沒有辦法，讓穎離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