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宮殿。
穎離沒想到,宣涼會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此行目的。
他明顯的感受到一股可怖的視線,來自宣止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但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後退的說法了,穎離挺直了背脊,淡漠的看向了這個面容蒼白的帝王。
“哈哈……”宣止驀地輕笑,他一步一步負手走到了案臺上,忽的明黃色的衣袖一掃,所有的奏摺被滑落在地,放出幾列的碰撞聲。
宣涼眼睛都沒眨一下:“皇兄是聽明白了,那麼是皇兄以身體抱恙為由退下皇位,還是要臣弟親手將皇兄扯下帝位?”
他的語氣,平和的如同在討論今天的月色多麼皎潔似的。
宣止的笑聲,持續不斷,終於,他踩著一地的奏摺,要將腳下的地碾碎一般的步伐逼近了宣涼,斂了笑意,滿目陰鷙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和煦:“玄衣侯,以下犯上,企圖謀反,其罪當誅!”
隨著話一字一句,從他尊貴的口中吐出,宣涼才緩緩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兄長:“皇兄,你動不了我。”
宣止眼睛一眯,冷冷的出聲嘲道:“權傾朝野,也終究是臣。朕還在一日,你便永遠是臣。涼,需要朕來提醒你嗎?”
宣涼後退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搖頭道:“是皇兄需要臣弟來提醒吧,皇兄不是說,希府效忠的不是帝王,而是國家嗎?”
他話音落下,鳳眸冷厲的逡巡著宣止的一舉一動,一言不發的就這樣看著眼前的這位帝王:“穎離,你來說吧。”
“是。”穎離淡淡應了一聲,邁步走向宣止,“皇上大概在想,即便是希將軍如今手握的兵權,也絕不足以威脅到殷奚的安慰,威脅到皇上的權力。但先帝臨死前,給了我一道手諭,若是來日需要,持手諭者,便能調動整個殷奚的軍隊。這道手諭,如今,我要將它交給玄衣侯。”
“不……”宣止望向宣涼,冷聲說道,“不可能,宣涼的命數,怎麼會當上皇帝?!””來人!給朕來人!”他不顧宣涼在場,揚聲叫喚道。
“噠噠噠……”腳步聲響起。
“皇上是在叫這個人嗎?我把他帶來獻給皇上。”來人是林世,他一手拎著一個像酒罈子一樣的東西,忽的一鬆手,那圓滾滾的東西滾到了宣止的面前,赫然是一個人頭,剛剛從人身上砍下來,還冒著一絲絲的熱氣,一灘鮮血流淌出了軌跡。
那一雙死不瞑目的雙眼,正好對上了宣止。
他慌忙的退後了幾步,腳步不知怎的有些交錯竟一時不察,便要朝後倒去。
宣涼眉心一皺,忽的伸手要扶著要跌倒的宣止,他剛碰到了宣涼冰冷的衣服上,忽的眼前冷光一閃。
“涼!”宣止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像是預先準備好了的,毫不留情的刺向宣涼的心口!
一滴……二滴……三滴的血,落在了宣止明黃的錦靴上,氤氳出好看的顏色,像是綻放在臘梅上的煙花。
“王爺!”
林世疾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宣涼的手掌,狠狠的攥住了那把鋒利的匕首,鮮血不住的從匕首泛著冷光的邊緣流淌而出,血量多的甚至看不到傷口有多深多長。他卻不禁鬆了一口氣,幸好,匕首上無毒。
宣涼嘴角漠然的一撇,鑽心的痛卻讓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皇兄,玩兒夠了嗎?”他似是沒覺得這一招有多麼的毒辣,也像是沒有覺察出,宣止那一刺是真的想取他的性命。
他的言語間,就好像在縱容自己弟弟的兄長:“玩夠了就放手吧,看看你自己的眼睛,每一次望向氏淵,都如同最卑劣可憐的市井人物,一變仰慕著他人身上的光輝,一邊在泥土地裡陰暗的嫉妒詛咒著。”
涼薄的嗓音,從他口中犀利卻平淡的敘述而出。
“再這樣下去,殷奚會會在你的手中。所以,放手吧皇兄,等一切都結束了,這個皇位還是你的。”
穎離聽完,不禁皺眉。
“皇上,你最信任的近侍的人頭就在你的眼前。”穎離開口勸道,“您在未央大典上的表現,以為殷奚百姓都是傻子嗎?退位吧,讓宣涼稱帝,他才是最合適的。”
宣止鬆手了,像是乏力了一般。
“呵呵……從什麼時候,你就開始算計朕,啊?”他笑了,搖頭,目眥欲裂,“涼!你同他一起來欺騙朕!你說過,你不會怪我的,你說過!不過是什麼詛咒,不過是區區一個女人,死了就死了,朕可是殷奚皇室長子,為了救朕,區區一個雲瑤能怎麼樣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