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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吃了一驚,連忙丟下手頭的書,迎了上前:“舅舅,您怎麼來了?難道二孃和小妹……”

“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想瞞人?上次大宗師提人也是,等我知道都已經很晚了,到了府城又和你錯過,你就不知道給我早送個信!”吳天保一如既往聲若洪鐘,見汪孚林有些不好意思,他便嘆了口氣說,“只不過,我也不是單單為你進城,我這次也接了糧長。你不知道麼?後日就是糧長謁縣尊的日子。”

又是糧長!

汪孚林原本還以為舅舅是因為自己倒的黴,仔仔細細一問,他才知道,他母系吳家從前世代承襲了一個糧區的大糧長。而這些大明開國之初的鄉間大族,如今要麼徹底敗落,根本負擔不了糧長的開銷;要麼飛黃騰達,早就撂挑子不幹了;如同吳家這樣不上不下的到底是少數。

所以,一區大糧長僉派到自己頭上,吳天保實在是躲不開,又或者厚臉皮推給別人。畢竟,這要是放在幾十年前,他這個世襲糧長是當定了。等汪二孃終於忍不住送信告訴他,他才得知姐夫也攤上了這一重役,外甥為此已經到城裡活動了,吃了一驚的他自然慌忙往城裡趕。

此時此刻,他見汪孚林久久無語,便雙手按著他的肩頭說:“雙木,別擔心,你家又不是世襲的一區大糧長,單單論田畝,也無論如何不至於非得要你爹頂,你又是秀才,大不了豁出去鬧開來,縣尊總應該會為你做主的。舅舅這邊你不用管,巖鎮素來還算富庶,被點了糧長幫貼的兩家都已經在湊銀子,我那家裡也還有些家底,還沒到賣房子買地的地步,咬緊牙關忍一忍,這一年就過去了。”

PS:第二更,第三更估計要很晚了。馬上要開始圖窮匕見,得醞釀醞釀

第四十六章 新鮮出爐的代理縣令

自己家和舅舅家居然攤上兩區糧長,汪孚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鬱悶,還是該氣惱,只能暗自在心裡把那小農意識的朱元璋給罵了個半死!從古到今,何嘗有明朝這樣不靠譜的收稅方式?簡直是前人坑後人,坑死人不賠命!

可如今是皇權社會,他也只能腹誹罵兩聲,嘴上又反過來安慰吳天保,又留其在馬家客棧同住。然而,吳天保說是在府城堂兄家暫住,得知他在這馬家客棧已經盤桓了七八天,臨走時卻硬是留下了五兩銀子給他,道是錢多不壓身。

本著報喜不報憂的心理,汪孚林沒有對舅舅說明那些彎彎繞繞的關節,親自將其送出了馬家客棧之後,他迴轉堂屋之後,便開始繼續翻《徽州府志》。

這一夜,堂屋裡三個人都沒睡好。汪孚林挑燈夜戰到半夜三更才睡下,腦子裡全都是各式各樣的資料;金寶在思量自己能夠幫家裡做點什麼,努力地攥緊了小拳頭;秋楓則在想著一張賣身契不但斷送了自由,還斷送了前途,如今就算能夠有機會接觸書本,將來又該怎麼辦?

於是,當次日一大清早三人起床的時候,每個人眼睛裡都是血絲密佈,顯然真正入睡的時間短之又短。

明日就是十五區糧長齊集謁見縣尊的日子。可這一天早堂,葉鈞耀卻第一次缺席了,他放出風聲說,自己偶感風寒,病了不能理事。這即將步入六月的大夏天裡怎麼感染的風寒,縣衙中那些屬官吏役全都心裡有數。尤其是戶房司吏趙思成,更是得意洋洋地對黨羽說,縣尊這是心虛不敢見人。用他的話說,堂堂一縣之主,竟是連一個自己還算看好的生員都保不住,都沒法免除其家中的糧長之役,這縣令當得著實是太窩囊了。

而司吏當到他趙思成這份上,輕輕鬆鬆就轄制了縣尊,怎不得意?

縣令不管事,總得要有個人署理。論品級自然是該方縣丞頂上,可知縣官廨中的葉縣尊卻捎帶出來一句話,請縣學教諭馮師爺來暫時署理,把糧長謁見這檔子事接過去。這本來絕不合規矩,但葉縣尊卻掣出了一個前例,那就是年初各府縣主司赴京朝請時,績溪縣曾經由縣學教諭楊師爺來署理縣令!

可是,馮師爺之前為了汪孚林家中僉派糧長的事情去和縣令商談,明顯站在汪孚林這一邊,這事兒六房胥吏無人不知,因此趙思成哪會讓縣尊這招得逞,一得知縣尊屬意於馮師爺接手,他就立刻跑去縣丞廨求見方縣丞。

歙縣是徽州府首縣,故而縣丞、主簿一應俱全。然而,明朝初年,這些僚佐還有發揮能力的地方,現在就是猶如一個蘿蔔一個坑似的給個缺,實權卻一分也無,不止他們,就連典史也遠不如當年風光。所以,方縣丞作為監生出身的淳安人,在歙縣熬油似的當了兩年多縣丞,卻是好處基本沒有,出門基本靠走,家裡就他和老僕兩人,妻兒在淳安老家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