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登時心裡咯噔一下。有關縣衙戶房,他可是記得很清楚,戶房司吏劉會和錢科典吏萬有方這兩個經制吏,可還都陷在之前那樁尚未審結的案子裡呢!隱隱覺得不那麼對勁的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探問道:“之前那樁案子記得涉及了戶房司吏和錢科典吏,如今戶房已經有人署理了?”
“不過是下頭依次遞補,本縣沒多大理會。”
從堂堂縣太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汪孚林再也淡定不能了。身為初來乍到的一縣之主,走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抓權,而抓權的首要之務就是人事,可聽葉鈞耀這麼說,難不成這位縣太爺從來都沒管過六房人事?而且在之前出現了這樣的大好環境和形勢之下,竟然還是沒伸手,這是什麼邏輯?
這位葉縣尊似乎不太熟悉業務,可上次語言藝術聽著很是登峰造極……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陪著又閒談了幾句,他就裝作好奇地問道:“對了,之前徽州府學門前那場鬧事,學生一直有一句話憋在心裡,今天斗膽一問。老父母那時候緣何不先差遣縣衙屬官屬吏出面,又或者請師爺代為調解?”
葉鈞耀頓時臉上有些下不來了。可是,面前的汪孚林不過十四歲,稚嫩的臉龐,好奇的眼神,不像那些老油條一般讓人一看就厭惡,問得又誠懇,他想想之前那場府學風波,正是這個小秀才一手解決的,他打探下來知府段朝宗那兒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不滿,此刻就稍稍含糊語句答了。
“本縣只是心憂士林和教化,這才決定親自出面,否則,換成縣丞主簿也好,六房胥吏也好,名不正則言不順。”用這樣一個理由遮掩了自己的窘境,葉鈞耀覺得差不多還算得體,這才故作鎮定地說道,“至於師爺,本縣之前受任為歙縣令的時候,只用了區區二十日就從京城走陸路趕到了歙縣,哪裡有那樣的閒工夫?古來先賢上任大多孤身,連個家眷隨從都沒有,本縣身為天子門生,又豈會落於人後?”
汪孚林只知道從前的汪孚林是個書呆子,這會兒面對一個更大的書呆子,偏生這書呆子還得意洋洋自以為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好!
他只能鎮定心神,順口吹捧了知縣相公的古來先賢之風,隨即就立刻提出了縣學告假之事。他給自己找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前時從縣城回去時被惡棍轎伕所傷,未曾痊癒,打算回鄉休養,等養好身體之後再來縣學聽講。
葉縣尊雖說看似菜鳥,可他也不好隨便指手畫腳,與其現在急不可耐亂逞能,還不如來日真出問題時再說。而且,他是真放心不下家中二妹。
果然,葉鈞耀關切地詢問了幾句之後,一口就答應了。等其行禮退下之後,這位歙縣令方才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因為汪孚林的話,他第一次暗自猜測起了今天這一場龍舟競渡的花費,但仍然沒太往心裡去。
歙縣乃是徽州首縣,聽說徽商豪富,幾十萬兩還只能算是中等身家,縣衙的開銷哪裡用愁?(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新增朋友…新增公眾號…輸入ddxiaoshuo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ddxiaoshuo微信公眾號!)
第二十六章 家和萬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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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東西,明天回家!”
從新安江畔龍舟競渡的現場,回到馬家客棧之後汪孚林,對金寶簡簡單單吩咐了這八個字。當然,他也不會忘記通知轎伕和秋楓連翹做好準備,同時找來掌櫃結賬。為此,他又緊趕著讓人去府城的姐姐姐夫,以及隔壁黃家塢的程家道別,送去自己即將回鄉的訊息。
等去送信的人回來,程老爺和程乃軒父子雙雙對他不能多留表示遺憾,程老爺還特別附帶送了一份豐厚的程儀。而長姐汪元莞的反應就強烈多了,竟是派了一個家裡的僕婦過來,嗔怪他為何說走就走,舅舅吳天保正好就要到城裡來了,舅甥倆眼看便要錯過。對此,汪孚林只能用歸心似箭這個藉口,滿口承諾下次進城一定先來探望姐姐,好容易把人給搪塞走了。
他確實有些想念平靜的松明山,還有潑辣的二孃,貪吃的小妹,若不是走夜路太不安全,他都想連夜趕回去。可既然已經從歙縣令葉鈞耀,還有壯班班頭趙五爺那兒品出某種苗頭似乎有點不對,他又希望自己那幾句提醒有點作用。
不過,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