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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很好?”

“原來你的願望就是當個紈絝,真不害臊!”

走著走著,說著說著,雖然腰痠背痛,腿腳痠軟,可眼看那邊城池的輪廓漸漸映入眼簾,小北只覺得全身又有了勁。最重要的是,背上的人雖說很重,很煩,可在她軟磨硬泡下哼出的那些曲調,卻和如今這些咿咿呀呀的唱詞不同,別有一番滋味。

那個曾經富麗堂皇的家轟然崩塌之後,她的記憶便是顛沛流離,兒時坐在父親膝頭學會的那些詩詞歌賦,早已鎖在記憶最深處,剛剛她也不過順應汪孚林的秀才身份才那麼要求的,眼下耳邊的這些曲調,那些成文不成文的歌詞,反而更合她的胃口。更重要的是,汪孚林並不像有些人那樣,表面上看起來對她笑容滿面,客客氣氣,實則心裡頭轉著其他亂七八糟的念頭。否則,今天哪怕是葉明月那樣說,她也不會離開福聖寺半步。

“停,快停,有車過來了!”

幾乎已經是憑本能和意志力在走路的小北驟然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頓時一鬆,雙手更是不知不覺鬆開了。早有準備的汪孚林從她背上滑落下來,趕緊單腳跳到路中央去叫嚷攔車。而小北則是雙手支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甚至顧不上汪孚林都和人家說了些什麼,直到有人影回到面前,一把拽起她時,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

“這下運氣不錯,可以蹭車坐了!”

汪孚林本來打算的便是儘快回城,而且是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回城。所以,發現那是一輛拉木柴的馬車,他上前攔車前,就三兩下脫下直裰包裹了那隻血淋淋的野兔,和馬車主人攀談時,他只說自己帶著女扮男裝的妹妹出城到太平興國寺遊玩,誰知道回城時寺前道路不通,故而從另外小路上下來,如今自己的腳崴了,希望能夠捎帶一路進城。至於進城的稅錢,他照付,只希望對方回頭對城門口的守卒說自己是同鄉。

因為小北一身小廝的打扮,汪孚林裡頭只穿了件貼身斜襟衫子,城池在即,那趕車的老漢自然不會動什麼疑心,爽快地答應了,又接了汪孚林給的十文稅錢加車錢,讓兩人上了車。見小北上車後還在眼睛直直地發呆,汪孚林也沒精力去管她,自己把那團血淋淋的東西往乾柴裡頭一塞,枕著**的柴禾,思量回城之後究竟會遇到什麼樣的局面。算一算這會兒應該是晚堂時分,莫非是方縣丞迫於壓力不得不升堂審案?還是發生了其他什麼事情?

“你恨過你爹嗎?要不是他一直在外頭不回來,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扛這麼多事情,受這麼多苦,你恨他嗎?”

面對小北這有些突兀的問題,正在冥思苦想的汪孚林不禁愕然。他歪過頭來看了一眼身邊那小丫頭,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蜷縮成一團,眼睛竟是微微有些發紅,彷彿想起了傷心往事。再結合她對自己的問題,二孃和小妹提過的這小丫頭的身世,再想想秋楓家裡那些親人的德行,他自以為有些明白她的心思,便笑了笑說:“沒什麼好恨的,有一句話說得好,苦難如果不能壓倒一個人,那麼就能讓他變得強大。”

“這話好沒道理!世上受苦受難的人這麼多,有幾個人強大了?而且,最可怕的不是苦難,是幸福到了頂點時,突然降下的苦難……”小北喃喃自語,一丁點都沒注意到,就在身後,徽州府城的潮水門已經越來越近,她將腦袋埋在雙膝和手肘之間,低聲說道,“所以我恨我爹,恨他為什麼不能堅持活著,為什麼一定要死!”

這是別人的家事,汪孚林愣了一愣後,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輕聲說道:“恨就恨唄!愛也好,恨也好,還有身邊的人也好,全都是支撐一個人好好活下去的力量。就比如我,醒來之後發現只剩半條命,要不是身邊還有金寶,有二孃小妹,興許也未必撐得下去!人嘛,硬撐著的次數多了,漸漸就習慣了!”

“你真不會安慰人!”小北突然笑了一聲,使勁眯了眯眼睛,忍住了這種好久沒有浮上心頭的酸澀和怨怒,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不過你說得對,我如今有小姐,有夫人,有明明很笨卻還想裝聰明的少爺,還有最喜歡說大話,遇到大事就傻眼的老爺!”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有現在了,痛恨過去的人也沒什麼,因為那樣你才不會忘了他!”

接下來進城的時候,汪孚林這個只穿了斜襟短袖衫子的小少年,理所當然沒有引起任何注意,柴堆上一身小廝打扮的小北也同樣沒人注意,兩人就這麼輕輕巧巧進了潮水門。正好賣乾柴的老漢在縣城有個外甥,兩人便蹭著這輛車,順順當當經由德勝門進了歙縣縣城。等到從縣前街經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