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戲看了!
汪孚林壓根沒注意到,不遠處停著一乘二人小轎,周遭幾個隨從,彷彿哪家女眷正在店裡買東西,當他剛剛急不可耐地打簾子往外看時,恰好讓同樣打簾子的對方看了個正著。儘管同樣熱得汗流浹背,可小轎中的葉明月卻比汪孚林有準備。成天出門的她從花露到酸梅,再到薄荷油,連備用衣服都有。準備得齊全。她本來只是到這小北街上一家香料鋪子買點東西,以便於一會兒衣香社聚會時制香用,可這會兒買完東西的她完全沒了立刻就走的打算。
從沒聽說過汪孚林喜歡坐轎子,這會兒大熱天裡憋在那轎子裡幹什麼。而且對面那個……似乎是趙五爺?這傢伙又在搗鬼!
轎子外頭的丫頭也瞧見了那邊鬼鬼祟祟的兩人。心中奇怪的同時,但還是提醒道:“小姐,再不走要遲了。”
“再等等,偶爾遲一次無所謂。”再說那些衣香社的女孩子最喜歡聽外頭的傳奇,這都是因為成日足不出戶憋得太狠了!
五福當鋪之中,金掌櫃面對吳有榮如若珍寶拿出來的那一匣子古書,以及開出來的一千兩價格,正想譏嘲窮酸想錢想瘋了。突然就只見葉青龍衝了進來,徑直到他面前。劈頭蓋臉一句老匹夫之後就是要銀子。這下換成他簡直快氣瘋了,正要反唇相譏,卻不想葉青龍突然死死盯著那匣子裡的書,猛地叫了一聲:“咦,這不是之前咱們當鋪裡收來的那幾卷古書嗎?”
話還沒說完,金朝奉便一下子面色大變。他一瞥那匣子裡的書,意識到了什麼,也不知道哪來的敏捷,一個箭步竄上去死死捂住了葉青龍的嘴,用極其陰狠的口氣警告道:“你給我閉嘴!”
然而,這聲音即便再小,就在旁邊的吳有榮又怎會錯過。想到自己手中這古書失而復得的經過,貪財卻在某些方面有些小聰明的他一下子醒悟了過來,頓時又氣又恨。這東西既然是老騙子從他手裡騙走的,怎麼會落到當鋪手裡,又怎麼會又入了官?顯然,汪孚林之前讓人說有人高價收,必定是蒙他的,可恨他竟豬油蒙了心,把到了嘴邊那四百兩銀子給吐了出去!
可就在他氣恨交加之際,耳朵卻捕捉到那疑似前當鋪小夥計的話:“金朝奉,這可是你逼我的!本來我只想討回那二兩銀子積蓄,可現在你不給我二百兩封口,就別怪我嚷嚷叫人了!收賊贓,按照律例非得打板子坐牢不可!”
吳有榮登時靈機一動,猛地想到了另外一個生財之道。
他當即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金朝奉,意味深長地說道:“怪不得老朝奉剛剛怠慢客人,原來我手裡這剛剛從縣衙領回來的失物還有名堂。這才對,那個老騙子騙來的東西,總得有地方賣!”
扣屎盆子這種事,他最熟練了!
金朝奉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個嘴巴子,只顧著讓葉青龍這個極品小夥計閉嘴,他竟然忽視了這個窮酸!他更沒想到的是,這窮酸是昨天剛從縣衙領回了贓物,所以一下子就把兩頭聯想了起來,這次他真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位客人,小店本本分分做生意,你可別欺人太甚!”
葉青龍趁機往後退了幾步,深深吸了兩口氣後便開口說道:“什麼欺人太甚,這位客官,這當鋪就是個賊窩,專門收贓!”
有這麼個小夥計火上澆油,又見金朝奉那張臉已經漲得通紅,吳有榮登時大喜:“收贓不收贓我不管,既然你們當鋪喜歡收藏這些古書,那我也不是不能割愛,一口價,兩千兩,老朝奉意下如何?”
你們兩個狗東西,怎麼不去搶!
金朝奉心裡明白,如果今天不能壓下去,那就不止是那天捱了邵員外一個耳光那麼簡單了。一想到那死不瞑目的老騙子,還有躊躇滿志踏上黃泉路的那個夥計,他就把心一橫,隨即滿臉堆笑地說道:“這都不是不能商量的事。只不過,我只一個朝奉,做不了主。這位相公,還有……小葉子,你們隨我去見東家如何?東家邵員外向來慷慨大方,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趙五爺,小官人,人出來了!”
都快熱中暑了的汪孚林聽到這一句話,就彷彿打了強心針一般立刻打起精神來。他這次沒有那麼魯莽,撥開窗簾一條縫往外張望,果然看見金朝奉滿臉堆笑地把吳有榮和葉青龍兩個人給請了出來。這時候,他便對身邊同樣鬼鬼祟祟玩偷窺的趙五爺說:“看這情形應該成了一半,到時候就看趙五哥你的了!”
正興奮的趙五爺立刻醒悟過來,等到催促轎伕小心抬著轎子跟上前,他就摩挲著下巴,努力回憶起自己之前和邵員外密談扯皮的地方,還有從內線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