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聽到汪孚林瞎掰是西溪南人,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可聽到最後一句,她頓時很悲慘地被口水嗆到了。她伏在馬背上咳了個昏天黑地,眼角餘光瞥見汪孚林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自己,還做了一下幫不上忙的手勢,她險些都沒給氣死!她就不明白了,汪孚林瞎掰什麼名字不好,竟是要拿著她的名字去作怪!
“原來是汪賢弟。”汪應蛟卻不知道小北正在暗罵,只以為是人不小心。他衝著汪孚林拱了拱手,甚至都沒意識到西溪南大多是吳姓,而一河之隔的松明山才大多是汪姓。等到汪孚林還禮不迭,他才又看向了小北,“那敢問這位賢弟是……”
小北很想不開口的,以免露出破綻,但此時此刻顯然避不過去,她暗中埋怨汪孚林多事,只能有意壓粗了嗓子說:“我姓胡,胡佳木。”
她只不過是按照汪孚林的起名方式,隨便給自己瞎掰了個名字,可未曾想話音剛落便是一聲好。卻是這位有幾分書呆子氣的汪應蛟拊掌讚道:“佳木二字,足可見令尊當年起名時的苦心!雖說是無木不成林,可佳木者,國之棟樑……”
這一次,他還沒說完,發現此人竟然扯到了小北的父親。汪孚林不得不打斷道:“汪兄。時候不早。這龍川村可是距離很不近,再不趕路恐怕會來不及!”
他的同伴顯然也受不了汪應蛟的囉嗦,在一旁幫腔道:“對,現在趕路要緊,有什麼話到了龍川村再說!”
汪孚林瞅了一眼小北,見她只是面色稍稍一黯,並沒有生氣憤怒,頓時心中一鬆。接下來這一路雖只是縱馬小馳。可要走的路遠遠多過鬆明山到徽州府城,所以,第一次長途騎馬的他自然覺得腰痠背痛。即便是午間時分,眾人只是停下來,吃了一頓乾糧當午飯,便繼續趕路,等到龍川村,已經是傍晚,四處炊煙裊裊,西邊的天空盡是紅豔豔的晚霞。三人之中書生氣最重的汪應蛟詩興大發。吟詩一首,讓汪孚林大為慶幸自己報了個假名。
否則萬一人家拖了自己要求做詩唱和怎麼辦?
儘管此時太陽落山。絕對不是拜客的時節,可汪應蛟口口聲聲要遵從古風,拜客盡心意即可,硬拖著兩個同伴前往,早知道胡家不好進的汪孚林也就和小北跟在了後頭。當來到那座看上去頗為光鮮的大宅門前,小北本能地閃躲到了汪孚林背後的陰影中,而前頭三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敲了門。不多時,大門依稀開了一條縫,整理好衣衫的汪應蛟就開口說道:“我等來自婺源,後面兩位來自歙縣,我們今天是來求見梅林先生遺屬胡二老爺的。”
汪孚林只看門內應門那傢伙猶如看傻子一樣的表情,就知道汪應蛟絕對踢到鐵板了。果然,那位門房上上下下打量了其他人一眼,這才**地說道:“我家老爺身體欠安,不會客。”
如果是一般人,這會兒肯定就知難而退了,奈何汪應蛟絕對是死腦筋。他竟是下意識地一手死死抵住門,隨即大聲叫道:“胡公有靖海之功,卻含屈忍辱自盡而死,如今五週年忌日將近,我等是受人之託來見二老爺商議此事的,二老爺但凡有半點孝心,怎能將我等拒之於門外?”
汪孚林簡直傻眼了。這汪應蛟太不會做人了。就算真的是在鄉試之後接受了別人的請託到這來,說話也得軟和一些,委婉一些,哪有這樣簡單粗暴的?眼看著那兩扇門砰地一聲在汪應蛟面前關上,差點碰了人滿鼻子灰,那兩個同伴連一句話都沒插上,他不由得斜睨了一眼旁邊的小北。果然,就連一貫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丫頭,這時候也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顯然認為這個汪應蛟是活該。
人家都已經擺出這麼鮮明的態度了,即使汪應蛟還想再爭取一下,他兩個同伴早就後悔透頂,哪裡還會讓他任性,趕緊一邊一個架住了他的胳膊,死活把人給拖了走。等到離開胡家大宅老遠,看看如今這已經完全昏暗下來的天色,再看看後面的汪孚林和小北,最年長的程任卿這才有些尷尬地上前替汪應蛟賠禮,隨即說道:“眼下被胡家拒之門外,要不,我們趕回華陽鎮投宿?”
這次,來過這裡不止一次的小北沒好氣地說道:“這裡回華陽,至少還有二十多里路。”
“那投宿村中民宅吧。”
三人之中最沉穩的周文做出了決定,汪孚林沒有表示任何異議。他仍然沒有主動請纓去出頭,而是和小北跟在三人之後。足足轉了好幾家,人家卻都以屋子小,又或者不敢容留陌生人拒絕了,鬧得小北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喂,你為什麼答應他們?之前我才說過,那邊村後頭有座土地廟能住人的。萬一人家家裡狹窄怎麼辦?我才不要和他們住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