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來之前和張四維商定了好幾個預案,此時就打算先拿出第一個來試探一下,當即開口說道:“家兄如今是內閣次輔,元輔這一病,皇上自然視之為肱股,所以這才將汪掌道的事告知,以示信賴。既然同殿為臣,又只是過往的仇怨,何不盡釋前嫌,攜手謀將來?”
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張四教,汪孚林突然笑了一聲:“張三老爺果然不愧為舌粲蓮花,據我所知,張閣老就算是內閣次輔,要想見皇上,那卻也不是輕而易舉輕易的事情吧?更不要說,在司禮監馮公公的眼皮子底下,他還能走進乾清宮,從皇上口中聽到他對我的評價。張三老爺,要談和,你應該拿出談和的誠意來。要知道,不只是張家在皇上身邊有人,我在皇上身邊也一樣是有人的。”
面對這樣直截了當的霸氣表態,張四教頓時被噎得有些難堪。他在商場上也見過直來直去言語直接的對手,可汪孚林堂堂三甲傳臚,都察院廣東道掌道御史,竟然也和他這樣單刀直入?他不自然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強笑道:“汪掌道果然快人快語……”
“沒錯,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張三老爺你還請直接一點。我們痛痛快快攤開來說,所有籌碼都放在桌面上,開誠佈公,如何?”
被打斷的張四教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最終舒了一口氣,當即直言不諱地說道:“我知道家兄和汪掌道之間那些仇怨很難一筆勾銷,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相信只要拿得出代價,汪掌道應該能夠摒棄前嫌,一同攜手闖過如今這險關。如今元輔重病,內閣名義上執掌票擬,實際上馮保卻把很多遞交到會極門管門太監的那些題本扣在自己手上,並不發到內閣票擬。不但內閣被架空,司禮監也是他一人為所欲為!”
見汪孚林這一次才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張四教又繼續說道:“你既然站在皇上這一邊,就該知道,皇上是因為元輔和馮公公一外一內,形同一體,竟是大權獨攬,這才心中不滿。你雖能力卓著,但並不是什麼事都能做的,比方說內閣如今剩下的三個閣老之中,你與家兄不和,而馬閣老申閣老,你又和誰交好?
更何況,你因為遼東之事,已經在人前露出了些許跟隨皇上的苗頭,元輔這一病,別人能不提防你?你應當發現了,曾經對你不錯的左都御史陳炌,如今又是怎麼對你的?和家兄冰釋前嫌,你就有了新的依靠。”
汪孚林伸手示意張四教不用再說,這才饒有興致地問道:“張三老爺不用給我分析局勢,我這個人別的不敢自誇,眼神還是很好的,局勢波詭雲譎,我自然看得出來。你只需要告訴我,張閣老打算給我看什麼樣的誠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與此同時,他又想要我做什麼,想要我給出什麼樣的保證?”
這麼快就開始談條件,張四教雖不習慣,但也知道這是關鍵。他平復了一下起伏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說道:“在官場上,家兄可以給你一條比眼下更光明的通衢大道。萬曆二年這一屆,因為元輔對長子落榜心懷不滿,再加上有意重抑餘姚孫氏,將其壓到二甲傳臚,甚至為此不惜罷選庶吉士。因此,你就算如今再威風八面,再政績斐然,日後終究是七卿之一,當個一部尚書或者左都御史就算到頂了。但從前也是有先例的,那便是張璁和桂萼。”
“翰林院掌院學士麼?”汪孚林頓時挑了挑眉,心想張四維倒還真是敢許諾。嘉靖皇帝是明代繼開國皇帝朱元璋以及永樂皇帝朱棣之後,少有的將帝王心術玩得爐火純青的皇帝,重用張璁和桂萼那是因為要利用他們對抗楊廷和等人,所以本著一定要把人弄進內閣的心思,這才將二人送進了翰林院,可結果怎樣?在地方上政績斐然的張璁和桂萼在翰林院被人處處瞧不起,到最後入閣鬥了這個鬥那個,直到把該鬥倒的人全都鬥倒,歷史使命就基本完成了。
這是野心勃勃之輩想要往上爬,於是不惜屈身為君王馬前卒。可是,他汪孚林給張居正當馬前卒那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你張四維以及王崇古太咄咄逼人了?否則,我這樣懶散的人,混吃等死不是挺好?
張四教本以為汪孚林至少會怦然心動,可讓他再次失望的是,面對如此大的誘餌,汪孚林竟然還是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喜悅,反而看上去有些挑剔。
非翰林不入內閣,汪孚林知不知道這對於一般的進士來說,足可欣喜若狂?歷來當過翰林院掌院學士的人,十有**都能入閣!
終於,他等到了汪孚林的開口:“說實話,張三老爺援引張璁和桂萼的先例,確實很有誠意,只不過,張璁和桂萼入翰林院,憑的是中旨,因此成了千夫所指,眾矢之的,我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