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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看在那些浴血奮戰的勇士身上,看在那些回到遼東故土就嚎啕大哭的漢民身上,我要是就此袖手旁觀不認賬,不得被汪南明罵死?更何況,他之前幾句話,沒有說錯……”

張學顏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來,隨即卻暗想,官面上的奏疏可以寫得含糊一些,但給首輔張居正的奏報,卻只能實話實說了,張居正可不是眼睛裡揉沙子的人。畢竟汪孚林是正在候選的新進士。可是。想到沈有容那樣一個頗有智勇的好苗子。卻偏偏因為不在軍籍,此次功勳只怕很難給他一個好前程,他又不由得有些惋惜,最後便打算找機會和那叔侄倆好好談一談,看看沈有容到底是準備科場搏殺個功名出來,還是戰場上求一個出身。

只不過,此事他可以確定李成梁就算上奏也會按照實情,必定不會添油加醋。藉此洩憤,但另外一個人就說不好了。遼東巡按御史劉臺和他這個遼東巡撫素來不和,對李成梁也不大看得慣,可以說張居正那個門生自從上任遼東之後,就是純粹挑刺來的,需得防著此人藉機生事!

接下來的幾天,鴉鶻關戰雲密佈,但對於汪孚林來說,不管他自己的結果是好是壞,他的遼東之行已經算是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收拾善後。沈虎的靈柩,沈家叔侄決定護送回鄉。而鍾南風則是和之前那些最終死在鴉鶻關外的漢民一樣,被安葬在了鴉鶻關西南面的一座小丘上。這裡不是撫順馬市,但因為是通往寬甸六堡以及寬甸馬市的必經之路,來往商旅也不少,故而他花費高價買下了一批麻布,而後和其他人一起換了上身,親自去送了最後一程。

那一天的安葬儀式,天空中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多時就把人身上打得透溼。汪孚林和別人一起一鍬一鍬挖土,眼看墓穴成型,那具棺木一點一點放了下去,他只覺得眼前突然浮現出了鍾南風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在喜峰口時受過鍾南風不少照顧的封仲和劉勃一個忍不住,突然放下鐵鍬就跳入了已經挖好的的墓穴中,兩個大老爺們哭得和女人似的。在他們的哭聲感染下,其他寥寥一些獲准出來安葬死難家屬的昔日漢奴也全都放聲大哭了起來。

沈有容的傷勢雖說還沒養好,卻也硬是出來了,這會兒,他看到封仲和劉勃這番光景,心裡更不好受,直到汪孚林跳下去,把人一個個都生拉硬拽給弄了上來,他方才上前想要伸手幫忙,卻不想被滿身泥土上來的汪孚林開啟了手。他本以為這是汪孚林責備自己沒能把所有人囫圇帶回來,心中越發愧疚,卻沒想到汪孚林拉了一旁沈懋學的手上來之後,卻衝著他沒好氣地說道:“給我滾回傘底下去,傷勢未愈的情況下再淋雨,這是找死嗎?”

說到這裡,汪孚林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可以問問每一個人,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帶著大家從古勒寨去到赫圖阿拉,又從那六座城池想盡辦法聚攏了六百多號人,更是在鴉鶻關下絕地反擊,大敗了棟鄂部的精銳,斬首數十級,你沈有容還有什麼好愧疚的?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難道不應該感激你?”

這話的聲音很不小,四周圍那些看著一具具屍體集體落葬的漢民,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哪怕還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但想到親人能夠埋在遼東故土,而不是在女真人那兒動輒被丟去餵狗,又或者是胡亂丟在什麼地方,傷心的人們勉強還能感到一絲慰藉。更何況,是沈有容給他們分發的武器,反反覆覆強調自己來自遼東,為了拯救落到女真人手中的漢奴,雖說在鴉鶻關下險些譁亂,可終究是那個年輕的少年身先士卒,保住了大部分人。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蹣跚走了過來,卻是幾個年紀最大的長者。說是長者,能夠歷經這多日磨難平安走進鴉鶻關的,全都不超過五十歲。幾個人中,那個額頭上皺紋最多的老漢顫顫巍巍地要在泥地裡跪下,卻被沈有容一步竄上前去拉了起來。於是,他死死拽住了沈有容的手,眼睛卻看著今日主持葬禮的汪孚林,一字一句地問道:“這位公子,請問官府準備怎麼安置我們?”

“各位還記得自己的戶籍嗎?”

汪孚林問了一句,見一時沒人回答,他就想了想說:“張部院之前沒提過,但我記得,按照過去的規矩,記得戶籍,而且又不是單身的,可以迴歸原籍,而若不記得戶籍,父母親人屬於遼東的,則要甄別之後另行安置。不過,即便是原籍,你們背井離鄉的時間太長了,而此番聚攏這麼多人從女真腹地逃回來,彼此之間相互照拂,最終還打過那麼一場仗,情誼遠遠勝過家鄉那些分別已久,不知死活的親人。所以,只要你們同意,我可以去求張部院,把你們這將近五百人全都安置在一起。”

此話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