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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部分

說這衚衕狹窄,不能坐騾車,所以特意選了二人抬的小轎,這自然加劇了顛簸程度。

於是,當來到汪家門前落轎的時候,前後兩座轎子裡的張泰徵和張甲徵都沒有立刻出來。他們唯恐一出轎子就直接吐一地酸水!足足老半晌。張泰徵才第一個哈腰下轎。等到腳踏實地,他忍住腦袋暈乎乎的感覺抬頭看了一下那黑漆大門,簡簡單單的牌匾,以及顯然剛剛粉刷過的白牆,臉上這才流露出深深的怨氣。作為張四維的長子,他自打生下來之後就幾乎沒吃過虧,從前在汪孚林那兒兩次被擠兌得吃了小虧,已經讓他一直耿耿於懷了。

正因為這個,去年他才會在會試殿試期間用了那樣的伎倆。結果就因此被父親訓得狗血淋頭,好些天都不敢去舅公王崇古那兒。

可就在昨天,他又在那麼多人面前被生生落了面子!而父親昨天回來後知道了他在人前受辱,卻反而把他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責備他言行舉止太過輕狂。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原本父親計劃是讓他和王崇古之子也就是他的表叔王謙一同參加後年的會試,如今卻撂下話來,就算去參加也只能再等一屆。這樣算下來。他就得再等將近五年,相比汪孚林及第的年紀。要相差整整兩屆六年!

人生有多少個六年?汪孚林是什麼人,不過鬆明山汪氏一支旁系子弟,父親只是個讀書經商全都不成的酸秀才,偏偏卻那般迅速崛起,哪怕他張泰徵的父親張四維已經從賦閒到入了閣,他卻依舊還要在其面前吃癟。憑什麼?

“大哥,站在門口有什麼用,進去啊!”張甲徵這時候也下了轎子,見張泰徵站在那發呆,他不解其意。就上前去推了推人。等到張泰徵回過神來,他就嘿然笑道,“昨天是他有心打你無心,今天是我們有心算他無心。我就不信手中捏著他的把柄,他還能不服軟!要是把那訊息散佈出去,他就等著被人唾棄,別想在京師再立足!大哥,你就看著好了,我非得讓他給你磕頭認錯不可!”

對於張甲徵的大口氣,張泰徵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喝止這個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畢竟,自己對上汪孚林老是挫敗,這信心嚴重不足,還不如讓弟弟去試一試的好!不過,張甲徵神神秘秘不肯說自己手中掌握的到底是汪孚林的什麼把柄,他自然也稍稍有幾分不安。

和那些大門口時時刻刻都守著門房的京城豪宅名門相比,汪家大門緊閉,門前一個人影也沒有,因此張甲徵毫不客氣,親自上前把門拍得震天響。不多時,兩扇黑漆大門就被人一下子拉開了,探出腦袋的明小二滿臉惱火,正要開口質問,卻被張甲徵背後兩個隨從一下子撥拉到了一邊,兩個隨從上前一左一右把門推大了些,緊跟著便笑容可掬讓了兩位少爺進去。

站在地上青磚都還沒來得及修繕的前院,張甲徵東張張西望望,最後輕蔑不屑地冷笑道:“還說什麼徽商豪富,就住在這種下三濫的地方?”

剛剛明小二被推搡得摔了一跟斗,聽到這個為首的惡客竟然如此評價自家父子非常珍視的這座曾經小客棧,他登時氣得七竅生煙,一骨碌爬起來之後就氣急敗壞地叫道:“什麼下三濫的地方,這京師多少人能夠求一塊瓦片遮蔽就已經很滿足了,這房子一磚一瓦全都是乾乾淨淨得來的,我家公子這個住在這的人都沒看不上,你憑什麼滿嘴噴糞!”

張甲徵沒想到一個汪府家僕一樣的人竟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登時眉頭倒豎,正要吩咐家丁上去教訓人,卻不想肩膀被張泰徵一下子給按住了:“和一介家僕有什麼好爭執的?別正事沒辦成,卻給別人落下話柄!”

雖說心頭恨不得把嘴裡不乾不淨的明小二給扒皮拆骨,但大哥都這麼提醒了,張甲徵也只能暫時按捺怒氣,提高了聲音叫道:“汪孚林,昨日上別人家找茬的時候倒是耀武揚威,現在怎麼突然就變縮頭烏龜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自己進去了!你自己做的好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那一乘小轎已經把人安置在了衚衕外邊一家小茶館,你要再不出來我就直接把轎子抬過來了!”

張泰徵之前聽張甲徵信誓旦旦說什麼把柄。此時此刻才品出了幾許滋味來,登時心頭咯噔一下。要說這種風流罪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最能壞人名聲,可一旦用出這一招。那就真是不死不休,背後也會被人指摘手段陰險毒辣。而且,汪孚林現在的妻子,是當年他曾經在西湖上遇到過的葉家兩姊妹之一,姑父史桂芳的兩個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妹史元春和史鑑春都與其頗為交好,汪孚林到遼東都帶著妻子,怎麼至於做這種事?

要是他早知道弟弟籌劃的是揭開人家這種風流勾當,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