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如此熱忱?還是說,建州女真崇拜老虎?”
“當然不是。撫順馬市並不是只交易馬,還會有各種深山老林的特產,比如人參鹿茸虎骨。能夠搏殺老虎的女真人,如果在部族中又有地位,那就算是猛士了,可以被稱為巴圖魯。可如果是僅僅幾個人的山中獵戶,哪怕是經驗很豐富的,遇到老虎十有**就是一個死字,一來老虎動作快,二來還會上樹。每年撫順又或者開原馬市上擺出來的整具虎骨少則兩三副,多則五六副,再多就沒了。畢竟,這要是到林子中才能撞見的,拼的是運氣。”
自從真的撞見這赫赫有名的兩兄弟,又發現李家父子顯然另有主意,汪孚林就一直在琢磨,自己該怎麼辦。要說明裡一刀殺了那是最簡單的,可後續的連鎖反應卻不可預料;暗裡行刺宰了,李家人也一定會查;思來想去。緊急事態之下的迫不得已。又或者是什麼牽扯不到自己的突發事故。這是最理想的。但殺人總體來說還算是簡單的,更重要的是,得弄清楚李家父子的真正用心。
舒爾哈齊盯著小虎崽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終於剋制住心底的盼望,別開了眼睛。他記得伯父禮敦曾經打獵拖回來一隻母虎,還順帶把一窩小虎都掏了回來,他雖說眼饞,可禮敦在族人當中有巴圖魯的稱號。他的父親塔克世卻談不上什麼出眾之處,故而禮敦分給誰,這完全要看誰與這位巴圖魯走得近。於是,他自然是連根虎毛都沒摸著。到最後,幾隻虎崽子全都被他那些堂兄弟活活養死,他至今一想起就在心裡罵糟蹋東西。
而現在,又是這樣一隻老虎崽子落在了壞傢伙手中!
壞傢伙這三個字即將忍不住蹦出嘴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雙銅鈴一般的眼睛,一看是李二龍,登時打了個寒噤。十歲的他雖說在家裡受到繼母苛待。但不論怎麼說還沒到朝打暮罵的地步,自從被俘。從路上押解到廣寧,又在營地幹活,在長兄的保護下,再加上他們許諾過會設法見到李大帥改善待遇,總算勉強還過得,可一連幾天,李二龍那變著花樣的收拾卻讓他噤若寒蟬。
那種折騰人的花樣和一頓蘸水皮鞭的痛苦相比,竟是截然不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如今在看到李二龍的時候,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小子,我警告你,別玩花樣。”李二龍用蒲扇似的巴掌揉了揉舒爾哈齊的腦袋,一字一句地說道,“否則別怪我和你繼續算差點縱馬傷了小官人那筆賬!”
舒爾哈齊躲又躲不開,只能齜牙咧嘴在那硬挺,突然只聽得那邊廂傳來了一個聲音:“李二龍,把小齊帶過來。”
根本來不及抗爭,舒爾哈齊就被人一把拎起衣領給揪了過去。等被放下的時候,他就只聽到李二龍笑呵呵叫了一聲小官人,而那個他至今還不明白身份的可惡少年則是彈彈衣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衝著某個方向勾了勾手指頭。他因為李二龍就在身邊,不敢扭頭去看,等人到了面前,他才發現是之前一直抱虎逗玩的那個女子,一下子為之凜然。
他清清楚楚地記著,之前縱馬跳過圍欄的時候,就是她把意氣風發的他掀翻下馬背的!就是驍勇的女真人中,也沒幾個這麼好身手的女人!
“幹嘛?”小北有些疑惑地瞅著汪孚林,冷不防汪孚林從其手中把虎崽子一把撈了過來,隨即塞在了舒爾哈齊手中。
“從今天開始,你和之前伺候這隻小虎的阿森一塊照料,要是少一根汗毛,你自己知道後果。”汪孚林見舒爾哈齊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難以抑制的狂喜,雖說立刻死命壓下去,但終究還是遲了,他不禁在心裡暗笑。小樣,十歲熊孩子我還收拾不了?
見小北立刻圓瞪了眼睛,卻沒反對自己,而是把人提溜到一邊去嚴厲囑咐了,他就對一旁不解其意的李二龍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又叫了範鬥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寸步不離跟著小齊,不能讓他和他哥哥有任何形式的言語接觸。你懂女真語,他們要是私底下說什麼,你也應該不會錯過。至於打不打得過,你不用擔心,你現在是我的人,他們兩個女真奴僕,不敢對你如何。”
等範鬥沒多問就立刻應聲去了,汪孚林方才叫過李二龍,指了指後頭渾渾噩噩的阿哈:“舒爾哈齊你已經把人收拾得怕了,不用再管他,接下來你和趙三麻子他們一塊用點勁,把這個彆扭的小子給我扭過來。什麼時候他能夠主動找我要求改名,就算成了。”
李二龍頓時苦了臉。這是把他當成帶孩子的保母了,矯正了一個還不夠,還得再添一個?這些女真小破孩子他真的是受夠了!
PS:最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