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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部分

順,奴兒哈赤和速兒哈赤這對兄弟……”

“帶著。覺昌安首鼠兩端,撫順馬市若是重開,他很可能會去,試探一下他對這對兄弟有什麼想法。如果他涼薄不理會,你不妨對那當哥哥的挑明,只要他們順服於我,我不是不能栽培他們。女真人的規矩和當年的蒙古人差不多,幼子守家業,我要放了他們很簡單,可他們不妨自己考慮考慮,是跟著我,異日在建州另起爐灶有前途,還是現在回去上頭有涼薄祖父、薄情父親、苛刻繼母的建州。當然如果他們性急不過,一早就想逃跑,那就一個字,殺。”

李成梁前頭說著用人的話,最後卻吐出來一個冷冰冰的殺字,李如松自是明白父親的考量。當下父子倆商量了一番此去撫順的其他細節,臨到李如松要告退出去的時候,李成梁突然又叫住長子,卻躊躇片刻才吩咐道:“如果汪孚林安分守己,只想著賺錢,敷衍張學顏的差事,隨便帶個幾個幾十個女真降人回來,那就任由他去。如果他真的殫精竭慮打算弄個幾百女真降人……”

畢竟那是今科堂堂三甲傳臚的進士,兵部侍郎汪道昆的侄兒,表字還是譚綸起的,見過張居正,和張家幾位公子也都見過,李成梁接下來的話自然極其謹慎:“你小心使點絆子就是,注意分寸。唔,不妨多多提醒他,遼東和建州女真之間可是有盟約的,他們不犯邊,我們不收留女真逃人。女真三王,王杲已經沒了,王臺和王兀堂接下來必定會有一段小心謹慎的日子。大規模收留逃人,一旦啟邊釁,可要算到他頭上。”

父子倆全都心領神會,還有一層弦外之音沒說出口。如果此事成了,全都是張學顏和汪孚林的功勞,這暫且不提,可降人一多,邊疆用兵的斬首功又從何來,還得防著人叛亂,得不償失!

從廣寧啟程去撫順的前一天,汪孚林被沈懋學硬是拉去了廣寧衛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這一個進士一個舉人在城中逗留,初來乍到時半點人氣也沒有的廣寧衛學,這幾天竟然頗有些秀才出現在衛學,然而卻只是點個卯。畢竟,遼東這些衛學的教諭素質,遠遠比不上東南那些縣學府學的教諭,哪怕人稱趙師爺的廣寧衛學教諭也就是個監生,可各種經史都讀得磕磕絆絆,秀才們也很多都是軍官子弟,討個秀才功名唬人而已。

因此,沈懋學開口談詩論文沒幾多功夫,不少人就找藉口溜之大吉,就連自己不過半桶水的汪孚林,都覺著這些秀才的功底慘不忍睹。他是醒來就秀才,押題考舉人,運氣中進士,可終究還是不斷強化經史,四書倒背如流是起碼的,五經除卻犄角旮旯也都能兜得轉,可這些秀才裡竟然還有論語都不大通的傢伙!更讓他無語的是。本來打算攀攀交情拉拉關係的秀才們退走時,有人還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當初大帥沒承襲軍職之前,也是我們這樣兒的秀才,那麼頂真幹什麼?”

今天跟著的不是別人,正是範鬥。見偌大的衛學須臾之間就空了,他想起自己因為家貧不能讀書,這些有條件的卻這般態度,心情自然更加氣苦。當慣了馬伕的他牽過韁繩服侍汪孚林上馬時,便忍不住說道:“遼東進士從來都是最少的,有時候遇到大年,能出兩三個進士,遇到小年,則是一個都沒有,若非不少致仕的老爺們常常會回鄉講學,只怕會更糟糕。又要戍邊,又要屯田,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一百戶人家中都難得能有一家供出一個讀書人。”

“你可想離開遼東?”汪孚林突然問了一句,見範鬥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就笑了笑說,“本來聽內子說起的時候,我還當你是個規行矩步的老實人,卻沒想到頗有氣性,又精通番語,只養馬可惜了。你要是願意,回去我對李大公子提一提,就籤個十年契書,跟了我吧。讀書寫字這種事,東南很多商鋪的夥計都會,你才二十多歲,學起來很容易。我當初收留過一個有趣的小夥計,可惜他在徽州離不開,而我身邊還需要一個人。”

範鬥從之前到現在,自忖總共也沒單獨對汪孚林說過幾句話,此時只覺得天上砸下來這個餡餅實在是太過突然。直到手上還拽著韁繩的他覺得傳來了一股拉力,發現馬匹已經往前去了,他慌忙拔腿追上去,卻因為在大街上不好下跪,只能連聲說道:“公子,小的願意,一百個願意!”

“願意就好。”

沈懋學對範斗的印象也不錯,聽說汪孚林不是收奴僕,而是隻要十年活契,相當於收個掌櫃又或者夥計,他不禁暗歎到底有氣量,即便知道那是李成梁如夫人王氏的表弟,也沒太放在心上,就這麼隨隨便便招攬了。當下他就打趣道:“只不過,你日後說話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