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選擇翻了牆逃出去。而這也是這些天來,她唯一一次成功跑出去的行動!
就算上次陳炳昌對自己說過,他跟著的那位汪爺好像是個不小的官,可逃出來的她始終覺得,對方不可能在偌大的廣州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
既然是偷跑。出來之前,她脫掉了連日以來一直穿的絹衣。換上了之前流浪在外時的那套男子衣服——雖說用碧竹的話來說,那破爛流丟的東西早就該扔了。有道是由奢入儉難,當初她在山裡也不過是穿類似的衣服,如今再穿卻只覺得又硬又粗,硌得身上異常難受。可即便如此,固執的她依舊沒有改變主意,把絹衣疊放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之後,正想離開,她突然又想起人家收留自己時,是說要她在此做事作為抵償的。
可當初為了償還為她花費的診金和藥錢,那隻臂釧她早就留給了陳炳昌。儘管陳炳昌幾次要還她,她始終不肯接受。此時此刻她摸了摸一直貼身藏在胸口的東西,最終還是將那個小布包拿了出來,鄭重其事地放在了那套絹衣上。
那是她阿媽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一對銀耳環。
秀珠之前畢竟去過潮州府,如今還要往那邊去,她也知道路途遙遠,光靠兩條腿,那簡直是非同一般的辛苦,但要僱傭車馬,她卻身無分文,又恥於去偷搶,便只能碰運氣似的在城門亂轉,從早等到晚,卻依舊沒有碰到肯捎帶她上路的人,哪怕是臉上抹滿了浮灰的她說什麼活都能幹,換來的也只是別人的拒絕甚至是喝罵,還有人拿她當成乞丐一般避若蛇蠍。
直到這時候,她方才意識到,之前救過自己的陳炳昌也好,呂公子和鄭先生也罷,是怎樣的好人。
眼看太陽就快落山,今天走不成,萬一自己已經溜走的事情被發現,那太過厲害的主僕二人派人搜尋,她就又要被抓回去,秀珠乾脆橫下一條心,混在此刻越來越多的出城人流中,準備先出城再說。眼看那些守門的兵卒查驗並不嚴格,沒有路引的她正覺得不無可能混出去,卻突然只覺得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了。受驚的她慌忙掙扎了一下,等看清楚旁邊的人是誰,她不由驚咦了一聲。
“怎麼是你……”
不論是小北,還是碧竹,又或者是那宅院中其他的人找到她,她都不會有任何奇怪,只會哀嘆認命,可眼前的人偏偏是陳炳昌!
陳炳昌這才發現自己一把抓住的是秀珠的胳膊,頓時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自己在察院汪孚林身邊,聽到秀珠逃跑的訊息時,心頭那大吃一驚的感受,雖說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但生怕秀珠跑了,他又堅持住了沒鬆手。
見自己二人已經影響了別人出城,他就使勁把秀珠拉出了排隊出城的人群,還不忘對擦著碰著的人說一聲對不起。費了老大的勁把很不情願的秀珠給拖到一邊,他見只有少數幾人詫異地看過來,隨即就收回了視線,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想著出城!汪大哥早就派人在四面城門打過招呼,你跑不掉的!”
秀珠在看到陳炳昌時,就已經隱隱意識到了這一點,此刻又羞又氣,她忍不住反唇相譏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來幹什麼!”
“我……我擔心你……”陳炳昌結結巴巴吐出這幾個字,見秀珠頓時面色緋紅,他心裡無端湧出一絲歡喜,隨即連忙加重了語氣,但聲音卻壓得更低:“秀珠姑娘,你別使性子行嗎?要知道,就憑你是羅旁山出來的瑤女,再加上又和林道乾有關係,若是其他官府裡的人知道了,絕對就把你關起來了!你孤身一人,就算真的有什麼線索,你查得到嗎?你之前先是被我,然後又被呂公子鄭先生他們救了,這就已經很明顯了,你一個人想做什麼是不可能的。”
儘管聽到陳炳昌說擔心自己的時候,秀珠隱隱約約心頭一熱,但此時此刻,她卻索性咬緊嘴唇,一聲不吭。然而,陳炳昌本就是個認真的人,見秀珠沒回答,他便又苦口婆心地擺事實,講道理,囉囉嗦嗦講了一大堆,字裡行間只有一個意思,勸秀珠回去好好道個歉。奈何秀珠今天是吃了稱砣鐵了心,死活就是不肯,兩人竟是就這麼僵持了起來。偏偏就在這時候,陳炳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好啊,我想這丫頭怎麼能逃出去,原來是有人給她傳遞訊息,給她幫忙!”
陳炳昌一下子回過神,慌忙轉頭一看,發現是男裝打扮的小北帶著碧竹正站在那兒,,主僕倆臉上全都滿是慍怒,他登時心頭咯噔一下。
他當然知道,自己之前是聽到汪孚林派人往四面城門打招呼,於是偷偷溜出來的,本以為只能碰個運氣,誰知道路上聽到有人在東邊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