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最初的謠言。程乃軒那小子就快成婚了,所謂斷袖之癖的傳聞也早就沒聲了,可汪孚林是不是有些遲鈍太過了些?若真是對葉家兩位千金之中哪一位有意,也該敲定了。又或者說,這次要把雙親從湖廣接回來,也是為了這個?
程乃軒雖說在婚事正緊鑼密鼓籌辦的期間跑去杭州賣了一次糧食,但別說許家不在意,就連民間也都交口稱讚這位程公子大有其父之風。徽人本來就重利重義。夫婿又能讀書又能賺錢,這絕對屬於該豎起大拇指誇獎的。
接下來。當汪孚林受程乃軒託付親自大老遠跑了一趟許村,充作男方儐相,商量婚事日程的時候,他就發現,哪怕連許家那位大小姐的長兄,當初因為程乃軒那番折騰而好好“教訓”了人一番的許公子,現如今對這樁生意,不,婚事也滿意得不得了。
畢竟,許國在考進士留館進翰林院之前,家境在許村只是平平,而程老爺不但是豪商,而且還考中了舉人,這比和單純的商人之家聯姻好聽多了。更何況,程乃軒年紀輕輕就是秀才,去年歲考一等,哪怕是吊榜尾,可仍然算得上前途無量。而鮑夫人看著汪孚林本人,雖說覺得汪孚林比程乃軒還要更加有潛力,能科舉,能經商,而且為人處事一把好手,可想想那次他來為許老太公賀壽時,屏風後頭摔破的那兩樣東西,做媒的心思只能放下。
可鮑夫人打消心思,別人卻仍然難免笑著恭維,東問西問,婚配否這種問題試探了何止一兩回,汪孚林最終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歙縣城中,只覺得整個人都快癱了。等到迎親這一天又被抓差,幫著程乃軒應對了許村那一大堆人千奇百怪的刁難,成功把新娘子抬上了花轎帶回歙縣,他已經顧不上體諒花轎要坐上兩天的可憐新娘子了,因為他自己更可憐!只衝著這繁瑣的禮儀,他甚至有一種打一輩子光棍的衝動。
這結婚簡直是折騰人玩!興許從前那些私奔的人,也是受不了這些繁文縟節?
新娘子抬回程家,自然還有一大堆複雜的禮儀要走,只見平日嬉笑怒罵隨心所欲的程公子,現如今卻成了任人擺佈的泥雕木塑,讓怎麼做怎麼做,而汪孚林卻算是丟下了職責,甚至不用像後世那些可憐的儐相一般幫著喝酒,但他卻倒黴地被程夫人硬是安在了上席。一整個席面上,除了老頭子還是老頭子,他一個小少年簡直是鶴立雞群,幸好還有葉小胖陪綁。面對那些猶如審視未來女婿一般的目光,他就連吃喝都無法自在,捱了兩刻鐘便立刻逃席溜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葉小胖就追了出來。代表父親葉大炮過來坐席的小胖子心有餘悸地按著胸口,苦著臉說:“我從前還覺得坐上席很風光,現在才知道那麼難受,以後我再也不替爹出來赴宴了!”
“你別把話說得太早。”汪孚林直接給葉小胖潑了一盆涼水,“代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日後有的是你暫代的時候,這還只是開始而已。”
就在這時候,他們只聽身後傳來了一個響亮的打嗝聲,回頭一看,卻發現當新郎官的程乃軒也溜出來了。見前頭是汪孚林和葉小胖,程乃軒來不及說話,找了個角落直接一摳嗓子,稀里嘩啦吐了一堆黃水,好容易才站直身子。
“希望我家娘子一定要長命百歲!”程乃軒背靠著牆壁,這才衝著汪孚林打了個手勢說,“我在想,那些續絃的人確定不是自己找罪受?”
PS:昨晚高中同學聚會,今天晚了對不起(未完待續……)
第三四零章 初到寶地
歙縣城小北門,送行的程乃軒痛心疾首地看著汪孚林一行浩浩蕩蕩十幾個人,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雙木,你這傢伙有沒有良心!你今年已經跑出去兩回了,第一次半個月也就算了,可第二次你算算你走了多久?將近三個月!現在我才剛剛新婚燕爾,你不應該把擔子扛起來,讓我好好休息一兩個月嗎?你居然又跑,你簡直太沒人性了!”
同樣來送汪孚林的,還有金寶秋楓和葉小胖。汪二孃和汪小妹正因為兄長不肯帶她們去漢陽府而鬱悶呢,汪孚林就索性勒令她們在家裡好好待著,還把葉明月和小北一塊請了過去,以免兩個小丫頭萬一想什麼有的沒的,跟著跑出來。此時此刻,聽到程乃軒那樣埋汰汪孚林,就算金寶這樣的老實人,也不禁暗自偷笑,秋楓那就更是忍不住別轉身去。倒是奉了姐命來送人的葉小胖上去幫襯了汪孚林一把。
“民以孝為天嘛。”小胖子一本正經地把那句俗話給改了,見程乃軒狠狠瞪向了自己,他可一點都不怕,笑呵呵地看了回去,“等到汪大哥把他爹孃都接了回來,那時候就能定定心心和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