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往說起了話。
就和汪孚林之前說的那樣,同樣是徒刑,卻也要分檔次的。看似最輕省,其實最殘酷的是直接在大牢裡被關上三年,除非身體壯健。否則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一直待著,出去後那就已經半殘了。至於第二檔,則是被押去修築城牆又或者河堤之類的,這和尋常民夫的勞役差不多,只不過他們的期限更長。最重的當然就是曬鹽以及伐木採石的苦役,徽州沒有鹽場,但木場和石場當然不會少。
他們接下來會被如何發落?
就在這時候,牢房外又是一陣說話聲,不多時,犯人們就看到幾個牢子簇擁了昨夜見過的那個汪孚林過來。昨夜他們自稱知道線索。卻是一個個見的汪孚林,事後雖說獄友追問。可愛說多少是自己的事,別人只看事後汪孚林一塊給了傷藥,早飯也比平時那些豬食好了無數倍,今天過堂又是確實沒吃太大苦頭,判罪也確實較為輕微,都以為那就是履行承諾了。所以,此時此刻見汪孚林一現身,就有人開了腔。
“小官人說話算話,到底是殺那些太湖悍匪的人,講信用!”
汪孚林卻沒理會這似是而非的恭維,沒有說話。這時候,還是跟來的牢頭開口說道:“縣尊有命,你們兩撥人分別轉押。你們八個,西園雅舍那邊正等著石材修復假山,從即日起調到那兒服苦役,表現好的話,半個月之後可以調去預備倉曬穀。”
一聽採石,獨行大盜們差點鬧了起來,聽說只半個月,表現好還會調到預備倉去,眾人立刻消停了下來。尤其是對於預備倉三個字,人人心裡都少不了琢磨。當初葉鈞耀那貪賄數萬金的流言就是從預備倉起來的,如今這位縣令竟然毫不在乎地把他們調去預備倉,顯然這裡頭啥問題都沒有。一想到這次被騙栽了大跟頭,悔青了腸子的獨行大盜們忍不住低聲罵罵咧咧。
“門外負責押送你們的除卻快班和壯班的二十個人,還有戚家軍老卒,可別想著跑,否則死了也是白死!好了,一個個出來,別想耍花招!”
眼看旁邊一個牢房裡頭的人片刻之後竟是被全部清空了,五峰盜們在竊竊私語的同時,心裡也都頗為不安。但只不過片刻,他們就等到了答案。
“把廖峰單獨押出來。”
此話一出,其他的五峰盜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前吃苦頭最大的聶五更是滿臉警惕,剛想質問時就被廖峰制止了。廖峰一骨碌爬起身來,兩條腿彷彿沒有受過刑似的行走如常。他徑直來到牢房門口,等門一開,不用牢子拽,他就主動鑽了出來。隨即回頭對眾人說道:“等我回來。”
面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五峰盜們全都呆住了。直到眼睜睜看著廖峰跟汪孚林往外走去,就要消失在這一處重刑牢房之外,秦大峰方才忍不住嚷嚷問道:“老大,你這是要去哪?別上了這些官家人的惡當!”
“等著我,我會把當初在背後鬼鬼祟祟散佈訊息,把我們當槍使的人揪出來!”
眼看那道隔絕內外的大門重重關上,汪孚林等人全都離開,五峰盜們方才一下子驚覺過來。
“那個汪孚林是要大哥給他去查暗中散佈流言的人?他就不怕大哥跑了?”
如夢初醒的聶五這時方才苦笑道:“大哥是咱們五峰盜的頭子,最講義氣,之前要不是為了救我,你們大家早就遠走高飛了,也不至於進了大牢。眼下我們這些人都關在這,單單放了大哥出去,他肯定會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也就是說,人家是扣著他們這些人,篤定大哥會辦成事情!
此時此刻,牢房裡頭的其他兄弟一個個亦是醒悟了過來,有人如釋重負,也有人破口大罵,但如秦大峰這樣愛吹牛心性看得開的,便是長舒一口氣道:“老大出馬,肯定會手到擒來!憑什麼咱們坐牢,那煽風點火的人卻舒舒服服,幹他娘,就該把人抓來捱打坐牢,嚐嚐我們吃的苦頭!”
脫下囚服沐浴更衣,當收拾乾淨的廖峰重新站在太陽底下的時候,卻感覺不到新生的滋味。從前五峰盜名震東南,靠的是他們神出鬼沒打劫富家,靠的是他們常常會賑濟那些最貧苦最困難的平民百姓,靠的更是他手底下那些志同道合靠得住的兄弟。可現在他只有一個人,要單單靠著自己去追查之前放了假訊息,把弟兄們全都陷進了大牢的那個人,無疑難如登天。
可如果不是那麼難,別人怎麼會冒險把自己從大牢裡放出去?那是擔了不小干係的!
廖峰迴頭看了汪孚林一眼,沉聲問道:“小官人保證,我那些弟兄全都會得到穩妥安排?”
“以他們的罪行,杖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