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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難眠,到天亮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全都深深凹陷了進去,整個人也是精神全無。吳氏知道他的心結所在,可七千兩的重擔就猶如泰山壓頂一般,一直壓在他們一家人肩頭和心頭,她如果能找到門路還錢,也許還能說服丈夫,可問題是吳氏巖鎮南山下這一支同樣並不顯達,哥哥吳天保已經幫了她很多,她怎麼好意思去張口,還是七千兩?於是,她只能沉默著親自服侍丈夫穿衣梳洗,等吃早飯的時候,方才試探著提了一句。

“要不,我過幾日去巡撫衙門,見一見南明先生?”

“別去。”汪道蘊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立刻**地阻止道,“還不上錢,多說何益?”

眼見汪道蘊竟是摔了筷子就這麼出門,吳氏頓覺頹然,心裡萬分後悔當初為了讓生意失敗而又大病初癒的丈夫放寬心。託人在這裡謀館。早知道不論怎麼難辦。也要把丈夫哄回去!一整個上午,她心不在焉地在屋子裡整理衣裳,一會兒想起家裡的兒女,一會兒想起昨日登門的汪道貫,一會兒又想起舉步維艱的丈夫……想當初她剛剛嫁到松明山汪氏之後,汪道蘊與她舉案齊眉,雖說一年到頭在揚州的時候多,可卻一直和和美美。

哪怕在揚州那樣的風月之地。也從來沒聽同鄉說過丈夫沾花惹草,她一直認為自己很幸運,可事實卻給了她一記迎頭痛擊。丈夫在私德上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給人詬病的餘地,可他在行商……不,做人方面,這實在是太有問題了!

“太太,太太。”隨著大門猛地被人推開,衝進來的小菊根本沒有在意吳氏惱怒的眼神,慌慌張張地說道,“有人向縣尊毛遂自薦為門館先生。結果老爺沒經受得起馬師爺和劉師爺的攛掇,竟是和人比拼學問和文章。結果……結果……”

吳氏登時只覺得腦際轟然巨響。丈夫當年也算是少年得意,由童生而秀才,可科考名落孫山,壓根沒拿到去考鄉試的資格,就此憤世嫉俗乾脆走上了行商的道路,畢竟徽人左儒右賈本就是風俗。可他喜愛讀書是真的,文章學問也過得去,怎至於如此?她踉踉蹌蹌出了門去,卻只見汪道蘊正面如死灰地一步一步往這走,而在他左右兩邊,周縣尊極為倚重的那兩位師爺馬亮和劉謙還在勸說他。

“汪兄,這勝敗乃兵家常事,周縣尊還是很倚重你的,兩位公子對你也頗為敬重,只不過是個開玩笑的賭鬥而已,你千萬別當真。”

“就是,縣尊剛剛也發了話,你們兩個都留下,你身體不好,教書的事情就不用做了,閒時替縣尊整理一下文書就行了。”

汪道蘊卻彷彿壓根沒聽見這兩個人如何說話似的,等走到吳氏面前之後,他便聲音低沉地說:“收拾東西,走。”

儘管吳氏一千個一萬個希望回鄉,可眼見丈夫如此失魂落魄,她自然傷心難過。她連忙上前攙扶了汪道蘊的胳膊,低聲問道:“那我們回松明山去?”

汪道蘊本想反對,可想想自己在揚州的時候被人騙了欠下那大筆虧空,到漢口鎮販鹽又幾乎沒有多少積蓄,如今到漢陽縣衙當了快一年的門館先生,卻又最終如此狼狽,完全心灰意冷的他麻木地點了點頭說:“回松明山。”

馬亮和劉謙沒想到汪道蘊竟然執意要走,對視一眼後,不禁都覺得有些棘手。他們之前是想著越快把人趕走越好,可週縣尊發話之後,才醒悟到那樣做太著痕跡,還是養閒人的做法更妙。於是,他們打了個眼色之後,一個人上來拼命阻攔汪道蘊,好話說了一籮筐,一個人拔腿過去,把周縣尊給請了過來。不多時,這位漢陽縣令就帶著滿臉得意的霍秀才匆匆過來。

“汪先生,你這又是何必?本縣這一年多來,從不曾虧待過你,如今不過是一個玩笑似的賭鬥,你卻當了真,這又何苦?乾脆這樣,本縣二子年齡相差三歲,課業進度也不同,本來就應該區分對待,從此之後霍相公教長子,你教次子,豈不是兩全其美?至於這縣衙官廨太小,本縣讓人騰出一間屋子給霍相公就是,哪裡就需要你騰地方?”

周縣尊說著便帶出了兩年多來練就的縣尊氣度,竟是不由分說地吩咐道:“來人,去夫人那兒取十兩銀子,就當本縣給汪先生的重陽禮。”

汪道蘊被噎得渾身直打哆嗦,重陽節和他有什麼關係,他還沒到四十,這不是拿銀子堵他的嘴嗎?他緊咬牙關想要拒絕,可在周縣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下,他雖說脊背挺得筆直,可到了嘴邊的拒絕卻死活說不出來。反倒是吳氏見丈夫如此被人相逼,心裡憋著的一團火登時升到了頂點。

“外子只是個不善心計的尋常讀書人,縣尊和各位何苦為難他?他這門館先生當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