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供他廣東道的素面,如今都察院其他各道,誰不常來掏幾文錢順上一碗?
這一餐晚飯,吃得眾人滿嘴流油,散去時雖因為南邊兩廣還不大太平,澳門那邊還加了個參將,今天負責值夜的就多加了一人,可留下的卻半點怨言都沒有,畢竟,剩下的一大堆菜足夠兩個人宵夜了。而騎馬回家的汪孚林直到出了都察院所在的衚衕,這才想起,自己如今不是倒黴的結婚單身漢了,妻子已經從徽州過來,可忙昏頭的他竟然忘記送個信回去說晚飯在衙門吃,讓她不用等。等到他緊趕慢趕回到家,一進門,兩個門房就一左一右上了前來。
“公子,少夫人下午去了趟許家,用過晚飯才回來的,就比您早一丁點兒。”
“聽說您也沒回來,少夫人這才鬆了口氣,說是您回來立刻報上去。”
得知媳婦沒在家等自己卻撲空,而是在許家用過飯才回來的,汪孚林這才舒了一口氣,心想還真夠巧的。他對兩個殷勤過頭的門房點了點頭,丟了韁繩徑直進門,等徑直來到後頭夫妻倆的正房時,他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小北那說話的聲音。
“幸好幸好,這麼多年沒聚,下午簡直是樂瘋了,正好姐姐的公公,還有姐夫全都有事沒回來,咱們一大堆人竟然一直待到晚飯吃完才散。我也就算了,正巧相公衙門公務忙,竟然也在外頭用的飯,可元春和鑑春也都是成婚之後第一次那麼晚歸,聽說她們婆家都是規矩最嚴的,就不知道要緊不要緊。畢竟,元春的婆家可是王崇古家,和相公素來不對付的。”
“少夫人忘了,王崇古都回老家了。史家大姑奶奶的男人,如今是監生。”
“啊,我都忘了這一條。對對,葛家也是老太爺已經致仕,鑑春家裡那位也是監生。嘖嘖,我還想著她們怎麼突然那麼大膽。”
汪孚林聽著不禁莞爾,等打起門簾入內時,他就笑道:“你呀你呀,都和她們混了一下午,還給別人擔心?就不想想為夫好容易盼到賢妻從徽州來,一回來卻看到灶是冷的屋子也是冷的,冷冷清清不像個樣子?”
“你還說?你不是也沒送信回來?”小北眼睛一瞪,隨即有些心虛地說,“我一回來就讓灶上給你做了羊雜湯,回頭多撒點胡椒麵,大冷天的正好。”
“是你自己也想吃吧?”汪孚林笑吟吟反問了一句,見妻子果然臉上一紅,而嚴媽媽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下了,他就上前挨著人一坐,捏著妻子的下巴看了看那張豐潤的臉,“都已經養胖那麼多了,還要宵夜?”
“呸呸!”是女人都最恨男人說自己胖,更何況還是自己的丈夫!
小北便忍不住在汪孚林身上肉多的地方使勁掐了兩下,直到他嗷嗷直叫後,她才沒好氣地說,“在徽州的時候,公公婆婆全都最討厭這種腥羶的東西,我又不好讓人買來自己吃獨食,再說了,南邊的人也沒北邊的人料理這種東西手藝好……不和你囉嗦,你愛吃不吃!”
“吃,就算我原本已經吃得肚圓回來,衝著夫人這一番心意,當然也不能辜負了。”
汪孚林笑呵呵地接過了話茬,隨即便問起了小北去許家和葉明月以及那些舊日閨蜜見面的經過。當聽說只談過去,只談家庭,不說外頭那些大事,他便微微笑了起來,暗想葉明月這個主人還真會把握關鍵。
說實在的,他當初還有些詫異王崇古臨走前卻把孫子留在京城當監生,可看看都察院的前前任左都御史葛守禮同樣是這麼做,他就理解了。畢竟人走茶涼,與其日後等子侄參加科舉時再讓他們在舊日親朋故舊面前刷個臉熟,還不如現在就讓他們在京師,穩固那些關係。既然如此,史元春和史鑑春會去許家,那就很好理解了,畢竟許國在翰林院是出了名的學問好人品好,可要換成史家姊妹來汪家,她們的長輩不立刻來信訓斥才怪!
即便這樣,不談國事那也是必須的。
“姐姐說,你自從進了都察院,就一直沒消停過,總是在風口浪尖上,問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風頭出得太多,就好比被人碰到了頂點,想要下來就難了。”
“她還真是繼承了岳母大人的衣缽。”汪孚林呵呵一笑,摟著小北的肩膀輕聲說道,“我自然也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可現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你應該聽說了,元輔上書請回鄉,雖說絕對不可能守制二十七個月不回來,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如若別人要對我做手腳,那就很難說了。我如今越是顯眼,就越不容易被人隨隨便便算計了下去。畢竟,呂調陽致仕估計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張四維很快就是次輔了。”
從悠閒的鄉間來到了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