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馮公公舉薦的,而張鯨是我乾爹名下的人。因為之前乾爹派人找你的那件事,兩個都被慈聖娘娘發落到了更鼓房,事情過去後,乾爹幫著皇上撈人,卻只能一個,所以張鯨如今還留在更鼓房。”
宮中的事情,汪孚林也只收買了幾個小宦官,零零碎碎的訊息不成體系,所以他竟還是第一次知道,萬曆皇帝身邊那兩個頗有名聲的大太監竟被馮保整得這麼慘。而張宏竟然做事如此大公無私,先撈別人再撈自己乾兒子,就不怕張鯨心存怨恨?怪不得宮裡那些原本有父子又或者師徒名分的宦官,得勢了之後直接把乾爹踩下去的比比皆是!
可不論如何,這事都不該找他……難不成他還能去求張居正,再透過馮保把人撈出來?這應該只是個引子!
果然,張豐接下來便開口說道:“由此你也看得出來,乾爹是什麼樣的人。乾爹一向不攬權,不攬事,忠心耿耿只為皇上。所以,乾爹只希望日後皇上若有什麼事要辦的,你在元輔身邊吹吹風,該調和的時候幫著調和調和。當然,投桃報李,乾爹一定會在皇上面前多多替你說話。”
見汪孚林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頭,張豐便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樣東西,似笑非笑地遞了過去:“雖說上次乾爹已經轉託過你一次,可也沒什麼謝禮。這三天裡連續四個人上書諫止奪情,元輔和馮公公那裡,全都氣得七竅生煙,皇上也動了真火,說不定真的動用廷杖也保不齊。可除卻這四個膽大包天的之外,其實就在第一天,還有一封奏疏送進了通政司,卻被人扣了下來,喏,就是這個。”
汪孚林一下子怔住了。他面色複雜地接過張豐遞來的那封奏疏,開啟一看,他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果然,沈懋學到底還是正兒八經上書了,卻被人神通廣大地截了下來,而不管這是怎麼落到張宏手中的,這份人情總歸是欠下了。要知道,他可以用親情血緣利害這三點,勸住已經不是理想主義者的汪道昆,卻沒辦法勸住沈懋學這樣的人。
他只掃了一眼,沒有細看,當即收在了袖中,隨即鄭重其事地說道:“還請張公公回稟容齋公,這件事我答應了。我日後打算寫幾卷關於西洋的書,大體也就是演義小說,還希望張公公有機會能替我進呈御覽。”
張豐在張宏面前攬下此事,就是因為知道汪孚林是個很理智也很有決斷的人,此時事情辦成,汪孚林甚至提出了非常合理的交換條件,他自是笑眯眯地欣然點頭:“這話還不好說?只要張公公瞧過沒問題,當然一定促成。日後汪侍御若有什麼事,可以到天慶寺後頭的慈恩大師佛塔,朝西的一面從地下數,第三塊磚是空的。時候不早,我也得先走了。”
“等等!”汪孚林卻一把伸手攔住了張豐,見對方滿臉不解,他方才輕輕拍了拍肚子,“這麵攤的吃客也就算了,你把這專管下面的胖老漢給我弄哪去了?總不成讓我餓著肚子回都察院吧?”
張豐登時有些尷尬,連忙打哈哈道:“是我派人用高價請他去做素面的藉口,把人弄到鷲峰寺後頭的素齋館去了,卻把他這地兒佔了下來,之前的吃客,全都被我讓人擋駕了,卻沒想到汪侍御這麼愛他這碗麵。這樣,我回頭就讓那鷲峰寺的素齋館把他……”
“那就不必了,大不了我多走幾步路,多花幾文錢去那素齋館就是了。”
汪孚林不過是擔心這幫子不把平民百姓當人的傢伙,直接將那廚藝很好的胖老漢給弄得人間蒸發了,聽到人只是被重金聘去了鷲峰寺那家原本最難吃的素齋館坐鎮,倒也鬆了一口氣。等到放了張豐離開,他嘆了一口氣,直接找去了鷲峰寺中的那家素齋館,卻只有三三兩兩寥寥幾位客人,往日人多時忙得滿頭大汗的那位胖老漢,這會兒卻正在發呆,看到他時方才露出了滿臉喜色,但開口時卻小心翼翼的。
“難為客官找到這來,可這兒的素面……得五十文一碗。”
報出這個價格的時候,胖老漢簡直都有些羞愧。要知道他往日求的是薄利多銷,哪個常客會花五十文,也就是半錢銀子來吃碗麵,這不是瘋了麼?
因此,當看到汪孚林從錦囊裡拿出一小錠銀子,彷彿絲毫不在意一般遞給了旁邊滿臉不耐煩的跑堂小二時,他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別看汪孚林穿的是青綢衫子,如今世風奢靡,連京師不少販夫走卒都有一身充場面的綢衫,他壓根沒想過對方是有錢人的可能性。當他手忙腳亂下了面,隨即又給汪孚林多加了一倍的澆頭面筋送了上來時,他卻沒想到汪孚林對他一抬手,竟示意他坐下說話。猶豫老半天,他最終還是擦了擦手,有些侷促地坐下了。
“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