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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船,這才有如今碼頭滿是糧食的局面。

可糧食都到了,別說汪孚林不露頭,往日這些行商們最熟悉的那幫子休寧坐商,竟也一個都不露面。一天兩天如此也就算了,偏偏三五天都是這樣,糧商們算算各種成本,不免全都焦急了起來。於是,抓不到別人,總倉裡頭訓練的戚家軍老卒和楊文才那些守衛也沒人敢招惹,他們便只能天天對於文死纏爛打。可憐於文最羨慕的便是葉青龍從小夥計成為大掌櫃的傳奇,現如今被不負責任的汪孚林直接扔在這裡,他天天疲於奔命,都快被人問哭了。

死活頂了好幾天,他終於頂不住了,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家小官人正忙著呢,家裡兩個正在參加府試,哪裡顧得上別的。”

汪孚林的家庭狀況,糧商們到了漁梁鎮後當然不會忘記去打聽,哪裡會不知道。可一個養子,一個除籍的小廝,哪裡就真的這麼要緊了,甚至比得上大生意?無奈之下,也有人去了府城那幾家休寧人的米店糧行打探,可人家的答話只有唯一一個——這米業行會的會長是汪孚林擔綱,早就簽署了契書,一切對外收糧賣糧的活動都得汪孚林拍板,他們誰也沒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私底下交易。

用胖糧商張興哲的話來說:“從前咱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汪小官人,險些沒被坑到溝裡去,現在大家是一家人,他吃肉咱們喝湯,還不用動腦子,挺好的。這總倉造著總不能空著,米是一定會買的,可您各位有功夫來和咱們糾纏,還不如去找汪小官人好好說說。”

說來說去,還是一定要找汪孚林!可十幾個糧商們也不是沒去過縣后街的汪家堵人,可回回都撲空,要麼說汪小官人在葉縣尊那,要麼說汪小官人在府衙,要麼說人在綠野書園又或者西園雅舍,總之就四個字,抓不到人!到最後,發了狠的糧商們只能一把米似的撒了出去,縣后街汪家放兩人,斗山街許家放兩個,黃家塢程家大宅放兩個,戚家軍暫住的老宅門口再放兩個。唯有府衙因為是府試前夕,管得森嚴,他們不好太放肆。

就這樣,花了三天,在府試第三場也就是最後一場結束之後,他們終於成功地在府前街上堵截到了汪孚林,卻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童子,一個少年,分明就是金寶和秋楓。雖說當著孩子的面談生意顯然不是什麼好選擇,可他們足足被汪孚林幹撂了半個月,這會兒誰都不想浪費這難得的機會。打頭的那位老贛商便陪著笑臉道:“小官人,咱們的糧船已經到了好些天了,再這麼停下去,就要血本無歸。您就好歹開個收糧的價錢,成不成咱們好商量不是嗎?”

今日的府試最後一場,考的是策論,連考兩天,汪孚林起頭在外等候的時候,就聽到考生們出來的時候抱怨連連,題目出得那叫一個怪一個偏,等金寶和秋楓出來的時候,臉色也分明有些微妙,他還特意安慰了兩人幾句。畢竟,年少強記並不代表理解認知能力就強悍到什麼地步,再說兩人這時文制藝策論雖說是跟著李師爺方先生柯先生三個堂堂舉人學的,可終究火候還沒差點兒。此時此刻,他掃了一眼這些堵人的糧商,狀似無可奈何地拱了拱手。

“各位誤會了,我只是這一陣子抽不出空來,沒想到卻讓各位蒙受了損失,只是這次糧食實在是送來得太多了。這樣吧,就按照我之前從杭州那邊收糧的價錢,下浮一成,一千石白米四百兩,稻穀的話則按白米六成的價。各位若覺得能夠接受,便直接去漁梁鎮總倉把糧食賣了,我會讓人給那邊打招呼,準備收糧。”

糧商們本還以為今天要麼被剝一層皮,要麼也得好說歹說磨破嘴皮子,誰都沒想到這麼輕易。哪怕起頭在心裡罵了無數聲奸商的人,這會兒也如釋重負,一時之間,打躬作揖的人絡繹不絕,繼而急急忙忙告辭離去。等到他們一走,剛剛始終沒吭聲的秋楓方才不太理解地小聲問道:“小官人之前不就是用緩兵之計拖著他們嗎?怎麼這麼快就一下子鬆口?再拖一拖,說不定他們主動開價更低。”

汪孚林頓時笑了:“你以為我幹晾著他們是為了要壓價?如果我一開始就盡著他們,哪怕是開四百兩收一千石,人家還認為是虧了,討價還價,甚至死纏爛打全都會有,背地裡還要罵我。可現在我爽快一鬆口,他們卻都會覺得我之前是因為忙方才忘了他們,這價錢實在是公道再公道!而且,讓他們知道徽州坐商已經全都在一條線上,下次議價就會容易很多。”

這次換成金寶瞪大了眼睛:“這麼說府試這三場四天,爹第一天親自送我們,今天接我們,只是障眼法?”

他這話音剛落,腦門上便捱了一個重重的爆栗子。他一下子捂住了腦門,痛得輕呼一聲,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