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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風就是雨,偏聽偏信?堂堂一個歙縣預備倉,總共卻只有一千石糧食,你這個縣令責無旁貸!”

這要是剛上任的時候,被直轄四府的一道上官如此責問,葉鈞耀定然立刻慫了。可他現在這個縣令已經當了將近一年,民間風評極好,政績斐然。就連徽州知府段朝宗都對他另眼相看。再加上先後攤上了好些大事。卻都硬碰硬披荊斬棘走過來了。所以,有了底氣的他見這會兒矛頭直衝自己來了,頓時**地說道:“王觀察似乎弄錯了一件事,雖說朝廷這些年來屢次下旨整飭預備倉,但各府縣積弊已久,本縣接任的時候,就不過七百石積存!”

他越說聲音越大,竟是又前進了半步。幾乎和王汝正的臉只隔了不到半尺的距離:“賬冊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本縣上任之後,從縣衙公費上一分一毫擠出來的錢,給預備倉添了三百石糧食,怎麼到了王觀察嘴裡,卻成了本縣的罪過?”

王汝正當年從前途無量的監察御史任上被調出京,明升暗降當了分巡道,這次又被調來分管徽寧池太四府,下頭屬官至少明面上都還恭恭敬敬,何嘗遇到過葉大炮這樣的二愣子?他簡直連肺都要氣炸了。指著葉鈞耀正要喝罵,卻不想人竟是眼睛瞪著自己。陡然提高了聲音。

“另外,如果本縣沒記錯,王觀察是分巡道,不是分守道!按察分司管的是刑名,不是民政,管不了預備倉!如果王觀察硬是要就此抓本縣的小辮子,可以,咱們到段府尊面前評理……不,乾脆去南直隸找海撫院,找巡按南直隸的各位監察御史,我倒要看看,這大明朝到底有沒有這個理!”

此時此刻,程乃軒已經瞠目結舌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汪孚林,低聲問道:“葉縣尊這是吃炸雷了?怎麼感覺他和你當初和人頂牛時差不多。”

那還用說?葉大炮別的本事也許尋常,可放大炮的本事卻是一流的。汪孚林心裡這麼想,置身事外看好戲的興致就更濃了。

在眾人背後的義店裡,小北在裡屋隔著門縫觀察著外間這動靜,對比葉鈞耀這面對上官據理力爭的氣勢,再想想胡松奇那些令人齒冷的行徑,她再一次深深覺得,自己這些年棲身葉家是多麼的幸運。而何心隱還是第一次見葉鈞耀,對於小小一個縣令竟敢力抗分巡道,氣勢分毫不落下風,汪孚林所言小北呆在葉家遠比歸宗能過得很好,他不知不覺也竟有幾分認同。

王汝正沒想到葉鈞耀竟是揪著自己是分巡道而不是分守道這一點說事,這可謂是直接戳到了他的傷疤。一時間,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竟是大聲咆哮道:“大膽,你大膽!本司要彈劾你目無上官,瀆職包庇……”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葉鈞耀今天是真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今天要不能把這個該死的按察副使給頂回去,他就丟烏紗帽回老家!看到四周圍已經有看熱鬧的百姓圍攏過來,他竟是振臂一呼道,“歙縣的父老鄉親們,大家全都來評評理!這位是徽寧池太道王觀察,他如今聲稱要彈劾本縣目無上官,瀆職包庇,本縣在這倒要問他,本縣瀆的是哪門子職,包的是哪門子庇?證據何在?”

汪孚林笑看著裡三層外三層圍攏上來的百姓發出了一陣騷動,也不知道多少人聲援葉大縣尊,他便嘖嘖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得民心和不得民心的差別。這還是王汝正的另一層真面目尚未被撕開。倘若被人知道,就是他當初抄了胡宗憲的家,只怕今天他能不能囫圇回去都不知道。”

程乃軒幸災樂禍地聳了聳肩,回頭望了一眼義店,見那些糧商顯然是打算縮頭烏龜當到底,他方才沒好氣地說:“話說你硬是讓我把這些傢伙請過來,難不成就是讓他們躲那兒瞧熱鬧的?這些傢伙最不是東西,唯利是圖,如果看到咱們落難,一定會一塊惡狠狠撲上來!”

“就因為他們唯利是圖,所以才要在他們全都在的時候,展示一下最強大的實力。誰都知道葉縣尊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他力抗這位王觀察,想必在裡頭這些糧商意料之中,恐怕人家還巴不得葉縣尊惹惱上官後丟了官職。但是……”

汪孚林瞧見王汝正在圍觀百姓七嘴八舌的聲援葉縣尊浪潮中,就猶如一葉孤舟東倒西歪,聲嘶力竭的聲音全都被壓了下去,而葉鈞耀每次開口,全都能得到無數叫好,他便笑了笑說:“僅僅是葉縣尊,當然不夠,可再加上這些百姓,就能拖住這位王觀察很久。咱們兩個小生員總算不用率先出馬,去扛一個少說也有四品的分巡道。畢竟,有句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

葉鈞耀的官聲好不好,剛剛調任徽寧池太道只有一個多月的王汝正完全不知情。他壓根就沒有時間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