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就更不知道外間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那些蓋著黑布的籮筐被健壯漢子抬到各處指定位置,眼看一切預備都已經停當,時辰也差不多了,幾個大嗓門方才齊齊大聲叫道:“凃府尊有命,但凡主動出關者,都有賞錢!”
隨著這話,就只見幾個大籮筐裡,大把大把的銅錢拋向天空,繼而幾個漢子似乎還嫌這樣的動作不夠快,竟是直接將籮筐傾倒在地,隨著嘩啦啦的聲音,一時間赫然滿地制錢亂滾!
聽到這動靜,關門口本來還在猶疑的打行中人往聲音來處望去,當看到那滿地是錢的一幕時,頓時起了大大的騷動。
儘管錢塘富家辦喜事的時候,也常常會拋灑喜錢表示慶祝,可大多隻是用簸箕象徵性地撒上幾千錢,眼下看那一個個滿滿簍筐的樣子,何止幾千幾萬,至少也是十幾萬錢!哪怕佔據北新關的時候,也有人想要劫奪關銀,然而,除了那一日通關收取的數百兩銀子之外,北新關銀庫設在地下,實心澆築的鐵門,掛鎖更是整整六把,掌管鑰匙的朱擢再一躲,就一天的功夫,尋常的刀劍怎麼可能將其開啟?
於是,就有人打稅關太監張寧的主意,拳打腳踢之後,張寧卻是老老實實吐露真言。他上任不久,裝腰包的卻很多,可卻不是自己拿,而是打算送回京孝敬乾爹幹爺爺,無巧不巧,他的錢之前剛送走。至於銀庫的鑰匙,他之前沒能鬥過朱擢,根本就不歸他管!
幾乎是頃刻之間,幾十個頭戴白巾的打行中人正爭先恐後地從幾個出口蜂擁而出,邁開大步往撒錢的方向衝了過去。倘若不說賞錢,興許還有腦袋清明的人稍稍加以提防,可既然說是凃府尊發的賞錢,再加上北新關中據說已經混戰一片,貪婪一下子衝昏了大多數人的腦袋,有人就地撿拾,有人為了爭搶大打出手,也有人衝上前去想要直接佔據籮筐,總而言之,大撥人流幾乎全都衝往了唯一一個方向。
儘管之前猶如蝗蟲過境一般掃蕩了北新關,可大多數人別說撈得盆滿缽滿,根本就是才得了沒兩個錢,此刻哪會放過?甚至為了三兩個錢彼此推搡互毆。至於最初喊話撒錢的漢子們,眼見大批人流湧來拔腿就跑,立刻全都閃得沒影了。而隨著後來一步沒能擠進去搶錢的人見此情景,立刻跑到北新關裡召喚幫手,不多時就有更多的人蜂擁而出爭搶這筆天上掉下來的浮財。
畢竟平時彼此都是搶地盤的對頭,此前北新關中那一團混戰已經是打出了真火,不少人都無心再留在其中。於是,這北新關下因為賞錢而發生的一番混戰,赫然比之前北新關裡那場混戰更亂。
當幾個籮筐裡頭的制錢被一搶而空,遠處就只見其他三處又傳來了發賞錢的聲音,每個人都能看見,那兒又是好幾個籮筐。在搶到錢的人眼中。他們看到的不是筐。而是亮閃閃的錢!因為三處遠近都差不多。一二百號人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分流成了三撥,分頭跑去各處拼命裝錢。
哪怕是那些最初到得早,此刻懷裡褲管裡全都裝滿了錢的漢子們,哪怕跑在最後,已經沒法裝了,卻依舊氣喘吁吁往發放賞錢的地方跑去,甚至還有人一把脫下衣裳,打算一團包上。多搶一些包進去。
就在一大幫人跑到地頭,搶錢搶得正高興時,就只聽一陣響厲的呼哨,繼而幾十塗黑臉的兵馬從天而降,將他們團團圍攏了起來。一時間,有人驚呼上當,有人呼籲打出去,但隨著有眼亮的人嚷嚷了一聲是戚家軍,騷動幾乎頃刻之間就變成了一片死寂。
“凃府尊有令,北新關之事。只責首惡,脅從不問。所有人等領賞之後原地坐下,若敢妄動逃離者,殺無赦!來人,繳械,捆人!”
聽到這喊話的軍官重申了只責首惡,而且又沒說追回賞錢,哪怕是想要破釜沉舟拼一拼的人,摸了摸懷裡那包鼓鼓囊囊的制錢,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坐了下來。接下來只聽得有人對關內喊話,出關投降者賞千錢,陸陸續續仍然有人棄關而出。聽到這話,又看到這一幕,之前搶錢搶到彼此互毆,鼻青臉腫的這幫人不禁大為怨念。早知道晚來一步也有錢,他們還搶什麼?穩穩妥妥全都有錢!
相比領教戚家軍的鴛鴦陣,還是太太平平拿著賞錢,等回頭的寬免就好,反正他們又不是首惡!
誰都沒注意到,眼看哨棒朴刀等等收繳了一堆,一大幫子人被長繩齊齊捆住右手,成了一串粽子,一身戎裝喊話的楊韜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仍不免心有餘悸。這出戏竟然沒演砸,大帥的名頭真的太好使了!
外間一亂,關城裡頭自然而然就漸漸空了下來,尤其是汪孚林等人走的又不是外間聯通的大路,而是張寧和朱擢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