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一多,很多人都在看張居正到底是什麼態度,故而王崇古透過張四維向他示好,他既然打算別人幫忙去對付汪孚林,當然得把好這一關,不能讓汪孚林壞了事!只要兵部有王崇古為尚書。他就可以坐山觀虎鬥,笑看老而彌堅的王崇古怎麼對付汪道昆了。而且。拱手送了張四維這樣一個人情,日後還不愁沒有報答?
因此,就連平時和遊七說得上話的官員都發現,他們聞風而動,遊七卻油鹽不進,竟是一點都不容通融,甚至有好幾個往日能與其稱兄道弟的傢伙也悻悻被拒。面對這一幕,好容易打探到張居正休沐在家的官員們自是怨聲載道,可那只是私底下議論,誰也不敢在堂堂首輔門前真的口吐怨言,遊七不說話,不還有錦衣衛看著嗎?可就在這時候,他們就只見一行五六騎人呼嘯而來,到門前下馬之後,頭前一人就丟下韁繩上了臺階直面遊七。
“還請通報張二公子,我等應約而來。”
張二公子?這是來找張嗣修的?
誰不知道首輔家仲公子此番金榜題名高中榜眼,也不是沒人想巴結,但張居正對幾個兒子那可謂是看得死緊,若知道是誰敢私底下引誘交接,那大板子打下來,京官變成外官,外官變成沒官,這完全是可能的!因此,有人嗤笑不齒,卻也有人咀嚼著應約兩個字,又打量著這鮮衣怒馬的幾個青年,很快就有人認出那上前與遊七搭話的人。
那不就是之前才傘蓋遊街,風光無限的一甲頭名,今科狀元郎沈懋學嗎?
旁人驚歎,遊七的那張臉卻黑了。今天的來人當中,有沈懋學、馮夢禎、屠隆、沈有容,其中沈有容是沈懋學的侄兒,這位狀元郎常常帶在身邊的,他自然也熟,另兩位都是張嗣修的同年,在放榜之前就在外城各處會館以文會友,名聲赫赫,與張家幾位公子也都有些交情,但問題在於,沈懋學竟然堂而皇之地把汪孚林給夾帶來了!
如果汪孚林從前沒進過張府,那也就算了,偏偏汪孚林認識張家幾兄弟還在沈懋學之前,甚至沈懋學都是其引薦到張府的,汪孚林一人來他可以擋,這麼多人一起來,他怎麼擋?攔下一個放進其他人?還是全部都統統擋駕?誰不知道沈懋學能點狀元,背後有張居正的影子,而且幾位少爺全都對其文章學識佩服得五體投地,張嗣修日後可是要在翰林院和沈懋學共事的,他今天攔,日後說不定會被少爺惦記上!
於是,在好一陣子的天人交戰之後,遊七便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既是狀元公幾位和二公子有約,還請入內就是。不過今日老爺難得休沐,之前在宮裡一忙就是大半個月,始終沒空回來,還請……”
“首輔大人日理萬機,我們怎敢攪擾?”沈懋學只聽遊七這推搪就知道,汪孚林所言不虛,因此他照舊掛著溫和的笑容,心裡對這個豪奴卻是更加不齒。等到遊七特意叫了人出來,美其名曰送他們去見張嗣修等人,分明就是監視,以防他們藉此機會去見張居正,他就更加心頭忿然了。哪怕他本來並不想得罪遊七,可想想張府有這麼個上躥下跳趨炎附勢的人在,日後只怕會送給外人無窮把柄,他就暗想是不是找機會提醒張家幾兄弟一聲。
而成功進了張府的汪孚林,想得可沒那麼複雜。他今日來本就不是為了見張居正,反正張居正交待他寫的那份陳奏,無論轉交張敬修兄弟幾個中的誰都行。他還懶得再領受一番張居正的審查。因而。等到了從前來過幾回的那個院子。眼見張嗣修看到自己後吃了一驚,不消一會兒,張家兄弟五個就都出來了,拿他當成珍稀動物一般圍觀,沈懋學和馮夢禎屠隆又一副看熱鬧的架勢,他就不得不咳嗽了一聲。
“本人兩隻眼睛一張嘴,兩隻手來兩條腿,和各位顯然一模一樣。還請別這樣看了行不行,壓力山大。”
張懋修直接笑出聲來,而年紀最大的張敬修不得不拍了拍巴掌道:“好了好了,都看夠了,就和世卿說的,他沒有長三隻眼睛兩張嘴,就是膽大包天,惹事生非的本事大而已。”一本正經說到這裡,他卻也輕哼了一聲,“回京這麼久。也不見來看我們,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大公子。這張大學士府的門頭很難進好不好?再說,我剛回來正好是殿試,後來剛發榜,譚尚書就過世了,不說兩家舊情,就算看在人家對我的看顧份上,我也總得去幫幫忙吧?再說令尊老大人給我佈置的任務,我也得花費時間去完成,可憐當初批下來整整二十天假,到現在加上今天也只剩下五天了,五天!”
見汪孚林可憐巴巴地伸出一個巴掌,這次就連馮夢禎都笑了:“別人都是心心念念求升官,你卻是心心念念求休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