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過汪道蘊和吳氏這對父母。雖說他並不是科舉的材料,可在經營上卻是個天才,而且汪孚林大手放權,他如魚得水,這些年連程許等徽商大戶都對他頗為重視,更不要說別人了。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先磕了個頭,直到汪孚林親自把他扶起來,他才壓低了聲音道:“小官人放心,徽州本地一切都好,我此來是為了別的事。”
既然是徽州一切都好。汪孚林心裡就放下了最大的一樁心事。他點點頭後正要吩咐葉青龍坐下說話。卻不想葉青龍猶豫片刻又開口說道:“但我要說的事情也非同小可。小官人能不能讓人在外頭守著,以防閒雜人等衝撞了?”
聽到葉青龍這般慎重,汪孚林登時凜然。他沒有猶豫,出去吩咐了一聲,令劉勃和封仲把守外間,這才重新回屋。而葉青龍依舊沒有坐下,而是徑直走到他身側,用極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我這次親自來。只是因為之前我派船去湖廣江陵府,代表少司馬給張太夫人送過一次土產,船回來的時候,派去的那個管事私底下對我說,張家老太爺作威作福,飲食女色都不知道節制,喜怒形於色,如今看上去滿面紅光,實則……”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聽汪孚林砰地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他登時不能確定汪孚林是震怒於底下的人竟然如此大膽地評論張居正之父的身體情況,還是震怒於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訊息。驚疑之下,就謹慎地閉口不言。
而事實上,汪孚林確實又驚又怒,卻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記著這一天,可因為他從前又不是那些精通各種年代表人物表的民間歷史學家,他只知道歷史上張居正丁憂奪情風暴鬧得沸沸揚揚,卻早忘了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別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於有某種程度先知先覺的他來說,哪敢不信?
“這個管事懂得醫術,還是能看面相?江陵府那麼多名醫,就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葉青龍越發小心翼翼,低聲說道:“那管事出身杏林世家,但因為父親偏愛家中長子和幼子,把醫館一分為二傳給了這兩個,他不可能承繼家門,繼續行醫又沒有本錢和名聲,這才出來經商,後來就被我網羅了過來。他去張府的時候,正逢張老太爺出門,當面請了安,還與其說過幾句話,所以看得仔細。他說張老太爺的身體外強中乾,沒事的時候也許看上去身強體健,但一旦感染風寒又或者別人幾日就可痊癒的小病,卻很可能帶來大麻煩。”
看到汪孚林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結,葉青龍生怕汪孚林不信,又加重了語氣說:“小官人,那管事說到這個,我就立刻把他先看了起來,親自陪他磨了三日。若他真是胡言亂語,我又怎敢親自上京稟報?他還說,老夫人後來也親自見了他,抱怨說是老太爺為人剛強,每個月一次的平安脈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大夫看,所以大多都是給人看看氣色算完。好在一貫都是精氣神很好,家裡人漸漸也只能隨他去。可是,老太爺畢竟已經七十四歲了!”
“而且,因為首輔大人為人孝順,地方官員又為了阿諛奉承,各種補品流水似的送進張府,再加上老太爺當年曾經寒微過,如今補品既然送上門來,他又不肯送人,自是燕窩人參當飯吃。老夫人雖只是隨口抱怨,可那也是因為少司馬曾經給老太爺七十大壽寫過祝壽文,又常常讓我們送東西過去,這才會不把人當外人。但這管事聽者有心,哪怕只是望聞,不曾問切,可老夫人留宿,他又悄悄和張家下人打聽了些老太爺平日習慣,覺得不大妥當,這才回來對我說了。”
“此人可否可靠?除了你是否還有第四個人知道?”
“他是受過小官人恩惠的。”見汪孚林滿臉詫異,葉青龍就低聲說道,“咱們米業行會這幾年在徽州高買低賣,小戶人家受惠最大,其中就包括他家。而且,若不是小官人囑咐我,要給新人機會,學徒期未滿,能力出眾的就能提拔起來,他哪裡能年方二十五就到管事?說是杏林世家,但他家中祖父是當初太醫院中貶出來的,早已衰微,否則家裡又怎會不能多供一個兒子?所以,除卻他和我之外,徽州再無第三個人知道此事。”
汪孚林一下子意識到了開一個關鍵之處,當即問道:“此人你也一併帶來了?”
“自然如此,事關重大,我想著總要小官人親自問他才好。而且一路上我和他同一間屋子,又有兩個隨從,他從來沒有多說一個字,多走一步路。”
得到了葉青龍肯定的答覆後,汪孚林不敢馬虎,立時匆匆跟著葉青龍出門。等到從那個徐管事口中再次確認了張居正父親張文明的狀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