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簡樸,不容易啊!”
汪孚林正在心裡嘀咕外頭的東西賣到宮裡轉眼就能漲十倍,皇帝的錢都給層層揩油去了,當然吃不到好東西,卻有貢士在那即興賦詩,潸然淚下。面對這科場眾生相,他四處張望,很快就找到了坐在末尾一桌的程乃軒,見其滿臉鬱悶,便笑著丟了個眼色過去。
按照道理,他們在會試結束後就去拜過座師,呂調陽為人不哼不哈,不黨不群,所以有心巴結這位次輔的算是碰了個軟釘子,同年之間倒來不及串聯過,趁著此刻的晚宴,便有人在各桌之間走動攀交情,汪孚林瞅見程乃軒那桌須臾人就空了,便悄然湊了過去。他一坐下,程乃軒便抱怨道:“一個個都在那感慨會試的時候這個沒做好那個沒寫好,就彷彿落在最後幾名是多丟臉的事似的,害得我一頓飯都沒吃高興。三甲就三甲,三百進士一多半都是三甲!”
“你既然知道,生什麼氣。”汪孚林見好些人都在盡力往前頭湊,心想岳父葉鈞耀也經歷過這一幕,不禁微微笑了起來。他倒沒心思到前頭去認識天之驕子,卻沒想須臾就有三人聯袂往他們這兒來了。他認得其中一個是出自歙縣的黃雲龍,連忙拉著程乃軒起身,等到三人上前自我介紹,他見果然是歙縣此次會試題名的三人一塊來了,少不得拱手見過。亂哄哄互相行過禮後,就只見黃雲龍看了看四周那些空蕩蕩的桌子,笑了一聲。
“別人都是往前頭擠,二位賢弟倒是巋然不動。不過,這次咱們歙縣雖說是大年,一下子考中五個,可名次卻都靠後得很。”
汪孚林知道,他和程乃軒且不用提,面前這三位也都在百名開外,最好的陳與郊是一百五十多名,其他兩位在兩百名左右。不過這也沒什麼可計較的,想當初汪道昆和殷正茂同科及第的時候也都在三甲,殷正茂的名次也同樣是倒數的。他灑脫地笑了笑,聳了聳肩說:“能考中就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名次強求不得,畢竟每科三百人,能在一二甲的多則七十人,少則不到六十人,咱們都算是很幸運的了。”
就在這時候,汪孚林只聽前頭傳來一個嚷嚷:“孫兄家學淵源,又是今科會元,不知道能不能會元狀元兩元及第,也給這萬曆年頭一次春闈增加點喜氣!”
對於這樣的鼓譟,陳與郊卻皺了皺眉道:“這不是給那孫鑛添亂嗎?聽說外頭已經有很多人非議餘姚孫氏出了太多進士,說什麼的都有。話說回來,這次會試取中了三百貢士,最終來考殿試的卻是二百九十九人,據說那位陳公子突遭父喪,只能等下一科了,實在是時運不濟。”
見黃雲龍和程有守也是惋惜之色溢於言表,汪孚林便也附和了兩句。
只是某人因服喪不得不晚了一屆,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眼下這些人自然全不知情。
PS:殿試是管早中晚飯的,至於吃什麼,我根據食材瞎掰了下……(未完待續……)
第五零七章 乾綱獨斷
第二天一大早的東閣中,十餘名讀卷官已經開始閱卷工作了。而在他們讀卷之前,所有的卷子已經由收卷子的受卷官送去給彌封官彌封,然後預審。而這便是殿試潛規則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每次殿試,會試前幾名的卷子總會被分門別類挑出來,而閣臣也往往會有看好的人囑託受卷官,這些都會被放在最前列,預先送給讀卷官,至於第二部分,叫做上一等,讀卷出來則判為二甲,至於次二等的就是三甲了。
相比宋時殿試需謄錄的嚴謹,明朝的殿試動手腳確實要容易多了。
這其中,張居正和呂調陽作為內閣僅有的二位閣老,首輔和次輔,雖受命讀卷,卻也不會荒廢正經的政務,尤其是張居正執掌票擬大權,因此兩天的讀卷不可能都是全天,必須要周顧內閣事務。再者,張居正竟是迥異於從前那些閣老的光景,事先沒有任何囑託。每一個讀卷官都知道張家長公子此次會試落榜,所以對此失去興致,故而也不以為奇。然而,呂調陽這位次輔可以安之若素做自己的事情,當初擔任會試副主考的王希烈就沒那麼逍遙了。
他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張居正不時投過來的目光中,頗有幾分冰冷。
為此王希烈無可奈何,可捫心自問,他在會試中沒有半點徇情,因此也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張居正若是因為長子落第就記恨自己,那便是沒有宰相度量。如此自我調節之下,整整兩天的讀卷。他總算是熬了下來。
這天日暮時分。當所有這些讀卷官緊趕慢趕交叉閱卷。最後終於把二十幾份圈數最高的卷子送到了張居正和呂調陽面前時,張居正飛快地掃過一份份卷子,目光最終落在了其中一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