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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部分

還是免不了要撞見這位張學士,足可見真是有緣啊。”

汪孚林懶得理會程乃軒那取笑,若有所思涮了兩片羊肉慢慢品嚐,他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自己之前在張府碰到張四維的時間,確定其是出了許家立刻去了張府,便突然看著程乃軒問道:“昨天張四維去你家的時候,有沒有特別問你什麼?”

“問我什麼?他可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比我岳父品級都高了一大截,總共就和我說了沒兩句話。我想想,問了我是獨自上京,還是結伴上京,我好心吧,自然少不得提了你幾句,又說你是松明山汪氏子弟。然後他就問了一句,是不是兵部汪侍郎的侄兒。這就完了,他後來就沒問過我什麼話了。”

如果說之前汪孚林只是懷疑,那麼聽過程乃軒這番話後,他就真正對張四維的反常起了不小的疑心。程乃軒對他的納悶有些奇怪,還是小北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並不反對讓好友知道某些關節,便簡略地介紹了一下汪孚林抵達京城這幾天的事情。結果,程大公子再也顧不上吃了,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說一聲,真不夠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又不是離開十萬八千里,就在這京城,你也不叫上我!”

“又不是打架,人多勢眾就能贏。”汪孚林拿起筷子撈了一大堆肉片往程乃軒碗裡一塞,這才開口說道,“就憑你剛剛說的這訊息,就幫上大忙了!”

程乃軒這才悻悻坐下,一股腦兒塞了滿嘴的涮羊肉,可還沒吞下去就聽到後半截話,一下子愣在了那兒。他又不是傻子,腦袋也靈活得很,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種關節。好容易吞嚥下了這堆東西,他一把放下筷子就問道:“你是懷疑張四維?不會吧,他是山西蒲州人,沒事管我們徽州府那點閒事幹什麼?再說了,他就是在翰林院和詹事府這種清貴地方任官,摻和這種賦役之爭幹什麼?”

“可張四維不單純是張四維,他家中是頂尖的晉商,而他那個督理京營的舅舅王崇古也出自頂尖的晉商之家。”汪孚林當然不會說,張四維在張居正死後便官居首輔,如果不是某人倒黴地遇上了和張居正同樣的丁憂,而且丁憂期間家裡至親死了一堆人,最後連自己都死了,只怕明史就要改寫。見程乃軒還是不太明白,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想通,便索性岔開了話題。

“總而言之,反正是查不出來的事,再說都已經捅了天了,首輔大人心裡有數,我們就少操這閒心,吃涮鍋子來得正經!對了,回頭那前頭爐子砌好,記得帶著嫂子一塊來吃烤鴨,你岳父若肯來賞光也同樣歡迎……”

小小的汪家正在那涮火鍋的時候,西城石駙馬街上的一座宅邸中。舅甥兩人也同樣在涮火鍋。作為山西人。對於這種熱氣騰騰的吃法。他們全都頗為喜愛,但現如今兩人面對面坐著,紫銅鍋子裡湯底正上下翻滾,一片片羊肉眼看都已經要老得嚼不動了,但兩個人卻都在那兒發怔。直到最後,還是年初方才調回京總管京營兵馬的王崇古先開了口。

“子不教,父之過,你家大郎看著是個聰明人。書也讀得好,可就是太過自作聰明瞭些。”

儘管這話責備的是自己的長子張泰徵,但張四維只覺得這話是舅父王崇古在敲打自己,頓時苦笑了起來。他放下筷子,誠懇地低聲說道:“舅舅,此事是我不該一時不慎讓大郎聽到,他也是想為我解憂,這才自作主張去僱了人,再說,他曾經和那汪孚林打過交道……”

“就因為打過交道。他就更應該謹慎,結果你看看。那是什麼猴子戲!我早就說過,到此為止,火燒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若是那時候沒人理會汪道昆那一行人,他們就只能化整為零重新回京,什麼事都鬧不出來,可現在你看看怎麼樣?張居正先是親自召了汪家兄弟三個,然後就連那汪孚林小小年紀,便已經入了當朝首輔之眼!我說一句不好聽的,就只泰徵這一步臭棋,便白送了汪孚林一場天大的機緣,否則張居正就算見一個同年的晚輩子侄,也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自己頗為器重的長子卻被王崇古這樣一番數落,張四維不得不在心中慶幸,今天就沒把起頭說要負荊請罪的張泰徵給捎帶上。張泰徵畢竟也年紀不小了,被舅爺爺這樣訓斥一番,羞憤之下還不知道要沮喪失落多久。等到王崇古終於告一段落,他方才說道:“舅舅也不用太擔心,我回鄉之後就一次次厚禮送去張府,回京之後又素來謹事張居正,他疑心不到我頭上。至於汪道昆,他那些功勞早就過時了。譚綸若一直是兵部尚書,他這侍郎還穩當,如若……”

他頓了一頓,輕蔑地說道:“汪道昆常年都是外官,怎麼摸得透張居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