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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部分

徐光啟忍不住咧嘴一笑,慌忙答應了之後,就跑過去拉了父親的手,這才對著汪孚林和小北招了招手告別。

眼看著三人上了騾車,漸漸遠行,汪孚林方才打了個呵欠說:“我們也該回徽州府去了,再呆在南京,再惹事,我懷疑就有人忍不住要對我剝皮拆骨了。”

小北見汪孚林意味深長地看了過來,她一下子有些尷尬。這次在南京的事情要說都是她惹出來的,難道是她嫁給汪孚林之後,身上也開始沾染了惹是生非的特質?她只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就回去唄,爹孃也一定想我們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守在身後的碧竹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人徑直朝這邊過來,趕緊迎上去打算問個究竟。可她都還沒開口,那人卻是長揖行禮,極其客氣地說道:“這位姑娘,我家老爺想見一見你的兩位主人。”

碧竹狐疑地往不遠處看了一眼,見是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她也沒顧得上一身男裝卻被人認出是女子,想了想便轉身回來稟告了汪孚林和小北。

雖說汪孚林也覺得詫異,但那前來傳話的僕人垂手而立,乍一看去顯得很有教養,那馬車也不是前呼後擁的勢豪做派,他想了想也就帶著小北緩步過去。等到了車前,之前那僕人便躬身說道:“老爺,汪小官人和娘子已經來了。”

“嗯。”

車中淡淡一聲答應後,便有人揭開了車簾,就只見偌大的車廂之中,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端坐其中,此時的臉色赫然有些複雜。汪孚林一眼便認出,那就是今年鄉試主考官耿定向,而小北則是迅速瞅了一眼便立刻低下了頭。從前聽蘇夫人提起耿定向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多印象,可今天這一見,分明是腦海中頗有印象的人,至少從前來胡府絕不止一次!

“既是故人子弟,上車說話吧。”(未完待續……)

第四七三章 被捅破的窗戶紙

一句故人子弟,在汪孚林和小北聽來,自然比明面上更多一層含義。耿定向和汪道昆是有點關係不假,可真要說起來,他和胡宗憲的淵源更深。汪孚林與小北交換了一個眼色,最終還是從容行禮,攜妻子一塊登上了馬車。他才和小北剛剛坐定,就只聽耿定向突然出口吟道:“三臺中坼,大星告殞,夷夏同悲,黃稚走哭。耕夫為之釋耒,織妾爰以下機。賢伉儷知道,此言出自何處?”

小北只覺得整個人都一下子僵了,而汪孚林則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沉聲說道:“知道,乃是老師當年送胡部堂靈柩回鄉之後,撫棺痛哭祭祀時說的。據說,老師當初回到南京之後,形容東南子民聞聽胡部堂故去的反應,還曾經用過這幾句話。因為老師當年義舉,徽州府績溪縣龍川村胡氏上下一直銘感五內,呼之為胡氏恩人。”

耿定向聽著汪孚林的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小北,見她的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哪怕汪孚林伸手蓋在她的手上,卻依舊遮掩不住那微微顫抖的動作。此時此刻,他原本的懷疑幾乎變成了確信,頓時長嘆了一聲:“雖說我因為得罪嚴嵩丟官,在胡公幕中總共還不到一年時間便已經起復,不為人所知,但當年胡公抱幼女於膝頭,與人縱論軍略時的情景,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昔日稚子已經談婚論嫁,倘若胡公泉下有知,定然會心中欣慰。”

小北萬萬沒料到耿定向竟然會這麼直接地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若不是汪孚林改按為握。她只怕立時就坐不住了。然而。低著頭的她卻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那大顆大顆掉落在手背上的眼淚。她緊緊咬住了嘴唇,竭力控制自己發出抽泣的聲音。

“我和內子成婚過後,曾經去績溪龍川村的胡氏祖塋祭拜過。”汪孚林直接代小北迴答了一句,見耿定向那凝重中帶著幾分責備的神情緩和了許多,他才繼續說道,“當初胡公蒙冤入獄,不久自盡身死。原徽州知府何東序出於私怨,捕拿胡氏家眷入獄,令女眷跣足上堂加以羞辱,以至於胡公妻女早逝,此事廣為人知。然而在兵圍練水之畔的西園之前,也許有人僥倖逃出,卻也未必可知。只可惜那時候朝中力主清算的是徐閣老,縱使奔走也無濟於事。”

儘管汪孚林說得含糊,但耿定向還是大致聽明白了。他雖出自王氏泰州學派,骨子裡卻並不像王畿羅汝芳等人那樣自由散漫。而是致力於維護人倫,用一句後世的評價來說。他是個道學先生,對小北這種逃出胡家之後竟未曾歸宗的行為非常不認同。因此,接下來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馬車再次停了下來,他打起車簾,見面前是一個清淨的茶攤,這才淡淡地說道:“下車說話吧。”

車伕乃是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