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67部分

起頭道,“頂多十天到十五天,我和程乃軒肯定回徽州。我要再不回去,柯先生回頭得嘮叨我一百遍,他就快提著鞭子耳提面命了。”

“真的頂多半個月就回去?”小北盯著汪孚林,見其很乾脆地點頭,她突然站起身去開啟了一個裝行李的藤箱,在裡頭翻翻找找好一會兒,竟是把文房四寶給拿了出來,隨即在桌子上不輕不重一放。

見汪孚林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什麼猜測,她方才嘴角一挑笑道:“你以為我是讓你立字為據省得耍賴?呸,你這傢伙說一套做一套,白紙黑字也未必管用。我是讓你給你爹孃,大姐二孃小妹,還有金寶和秋楓都寫封信,我和姐給你捎回去!”

汪孚林剛剛還真的差點會錯了意,聽到小北這麼說,他方才覺得很不自在。不論如何,哪怕之前有口信捎回去,見到程老爺和程乃軒之後,也一度寫過一封信寄回去,可畢竟出來這麼久了,家裡那一堆老老小小指不定記掛成什麼樣子,金寶還因為這個考砸了道試。眼看小北似笑非笑磨墨鋪紙,他提著重若千鈞的筆桿子,哪怕他如今的文采寫起八股文都頭頭是道,這封信該怎麼起頭卻著實犯難。

到最後,他不得不乾脆多費了許多功夫,從汪道蘊吳氏這對父母,汪元莞和汪二孃汪小妹這三姊妹,再加上金寶秋楓,乃至於葉縣尊和蘇夫人,總共寫了四封信,洋洋灑灑用了一沓小箋紙,手都寫酸了。好在都是平實的白話,倒也不用字斟句酌。可當葉明月找了一堆信封過來,讓吹乾墨跡的小北幫忙裝的時候,汪孚林卻注意到信封還多了一個,不由得納悶地看著這位葉大小姐。

“你這個米業行會的撒手大掌櫃就不給那些糧商寫封信,順帶也安撫一下你那個受驚過度的小夥計?”(未完待續……)

第四四一章 隱伏殺機為哪般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儘管汪孚林不是李白,而且這時候不是三月,他又是從揚州城南靠近長江的渡口送人,而非從黃鶴樓送人去揚州,可他遙望著那條船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逆行西去,腦海中卻不知不覺浮出了這兩句詩。可相比當年孤寂的李白,他的身邊卻還有一個實在是可靠得過分的臂助。此時此刻,那裝著一百兩金錠的包袱便被呂光午毫不在意地提在手上,就彷彿是三兩棉花,甚至還有興趣和他開玩笑。

“別看了,船都沒了,有時間在這兒耽擱傷春悲秋,還不如趕緊辦完事回去娶媳婦!”

“呂師兄,當初頭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大為敬畏,可現在你越來越像平常人了,這算不算褪盡風流顯本色?”

“原來是小北走了,你也敢叫出這一聲師兄了。”呂光午哂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英雄也好,勇士也罷,就和田間地頭的老農,販夫走卒一樣,全都不過是普通人,世人的敬畏,歸根結底只是外在的東西。我不過生來有幸在名門,若是在尋常農家,此時此刻說不定也是一樣為天災驚慌失措,為了溫飽活命而掙扎求存。何先生曾經說過,出身不一樣,地位不一樣,責任就不一樣,只可恨世上太多太多人意識不到這一點。”

汪孚林早就覺得何心隱這人生錯了時代,而呂光午這個何門弟子此刻語出驚人,他當然絲毫不會覺得奇怪。

葉明月和小北姊妹一行人上的是西去蕪湖的船,而他和呂光午此時坐的則是橫渡長江前往鎮江府治所丹徒縣城的渡船。因為兩人還帶著馬匹的關係,渡口所有渡船中載重能力最大的這條船上,除卻艄公父子就只有汪孚林和呂光午兩人。此刻他們這一番閒談。艄公全都聽在耳中。老艄公一面叫著幫忙的兒子把好舵,一面卻是好奇地問道:“兩位官人看樣子非富即貴,說話卻這樣實在,真難得。聽說淮揚那邊發大水,二位這是打算到丹徒避一避?”

“也是也不是。”汪孚林想想丹徒就在長江對岸,他便有意問道。“聽說應天巡撫張部院如今正好在丹徒,是不是也為了防水患而來?”

“朝廷的官爺有什麼打算,我一個艄公哪會知道。”老艄公立刻大搖其頭,想了想就說道,“倒是聽說鎮江府內衛所官兵有調動的跡象,說是嚴防有盜匪藉著大災之年肆虐。”

衛所的官兵在調動?

本以為張佳胤匆匆趕到鎮江府,是因為淮揚水患的關係,可聽到衛所調動,汪孚林立刻和呂光午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是帶過兵的。前者則是聽說過這年頭調兵是何等嚴格的,所以對這個訊息都深感震驚。哪怕這年頭的巡撫大多掛著提督軍務,又或者協理軍務之類的名頭,可除非是什麼謀反叛亂乃至於倭寇之類的大事,誰敢輕易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