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而且還不能把這個包袱丟給始作俑者去“公報私仇”,劉守有隻覺得心情糟透了。天知道這件事之後是不是誰和張居正在角力?
於是,他只能把劉百川叫了過來,嚴厲地把這件事交待了下去,讓他準備精幹人手,隨時去刑部交接犯人。當然,他也沒忘了剖析清楚利害,省得這個利慾薰心的下屬給他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他只是本能地感覺這件事不是衝著遼東大捷本身去的,而是衝著戚繼光和李成梁的陰謀,說不定還有更加深層次的原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或者和汪孚林這樣告病先躲幾天,可如今看來,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上。
所以,當劉守有親自帶人從刑部天牢,將形銷骨立的速寧給押到了錦衣衛詔獄。他把人提溜進刑房之後,就衝著幾個用刑的老手厲喝道:“此人不見黃河心不死,先斷了他的手筋腳筋,讓他不能拿東西自殺,然後再給我敲了他滿嘴的牙齒,我看他還拿什麼咬舌頭。記住,什麼刑都可以用,先給我用一遍大刑再問話,但唯獨不能讓這傢伙死了,否則你們給我抵命!”
說話的時候,劉守有始終在觀察著速寧的表情,當看到人一時面色慘變,須臾便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盯著自己時,他卻不閃不避地反瞪了回去。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居心險惡之徒,我怎麼會惹上這麼多麻煩?甭管你背後是誰,為了我自己的前程,我都豁出去了!
作為大明朝歷史最悠久的特務機關,錦衣衛的十八般手藝雖說有時候嫻熟,有時候手生,但畢竟這麼多代傳承了下來,哪怕今天伺候速寧的幾個人,都有好些年沒用過這些手藝了,可一回生兩回熟,須臾他們便恢復了當年的手感。
即便用口嚼死死勒住了嘴,發不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速寧那痙攣的面孔以及顫抖的身體,還是顯露出了那一道道刑罰之下的極致痛苦。而每次他昏厥過去的一剎那,那一瓢冰水卻又讓他恢復了神智,繼續迎接下一道大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速寧在領命之時就早已明確自己是死士,可求一死容易,熬刑百遍卻千難萬難。尤其是當一日兩日三日……刑罰彷彿永無止境,到第五日上頭,他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畢竟他並不是懷著百折不回的信念,純粹只是領命而為,妻小家人全都扣在別人手中,這才不得不犧牲自己這條命。因此,當小腿上再次上了夾棍,燒得火紅的烙鐵再次到了胸前,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悲鳴。
“我說,我什麼都說!”
燙手的山芋丟給了錦衣衛,三法司幾乎沒有人不滿意,就連之前受挫的陸光祖也覺得如釋重負,因為這就意味著他不用再面對王繼光和郭寶,更不用再和汪孚林打交道。他向來欣賞的是正直敢言的正人君子,汪孚林無疑並不屬於這個範圍。因此他在連番受挫之後,眼下已經打定主意,從今往後再不沾手和此人有關的任何事情。可就在這時候,他改遷工部右侍郎的旨意卻發了下來。為此,張居正還特意寫了一封私信給他。
儘管張居正在私信上的話非常客氣,只敘同年之誼,完全沒有當朝首輔高高在上的語氣,但陸光祖看到張居正規勸自己不要意氣之爭的時候,還是有些尷尬。工部右侍郎在十二位侍郎之中並不算非常好的缺,而且自從上次在王用汲的案子上規勸了張居正之後,他就察覺到,張居正對自己的態度冷淡了不少,如今又是這樣看似委婉的提醒,他不禁油然而生幾分退意。
雖說他前後兩次針對汪孚林,確實有些犯了意氣,可張居正越來越聽不進人言了,他再留下來只會討人嫌,是不是也學汪道昆,掛冠而去算了?
養病數日,實則在家偷懶數日的汪孚林,卻是精神奕奕,心情不錯。這其中,最讓他高興的,不是把包袱丟給了錦衣衛,也不是讓陸光祖吃了個啞巴虧,甚至也不是及時挽回了王繼光等人的聲譽,而是程乃軒不負他的期待,趕在光懋把人解送上京之前,就及時想清楚了掉包計這個很容易被人抓住的破綻,說服光懋,留下了一式兩份證據。
他派封仲去給戚繼光送信,除卻請求派可靠人護送王繼光等人回京之外,還出了掉包計的主意,而封仲離開三屯營之後,更是直奔遼東,從程乃軒手中拿到證據之後星夜回程,終於緊趕慢趕,及時抵達了京城。而正因為這一點,他這才成功扭轉大局。
當然作為掌道御史,他還用此事再次樹立了威信。畢竟,替手底下辦事得力卻遭人陷害的監察御史遮風擋雨,對掌道御史來說是很加分的事。
這會兒,汪孚林正在直房中見從廣東巡按御史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