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次日一到六科廊,聽說一道剛剛下來的任命,他頓時傻眼了。
他那位大器晚成的岳父,從司經局洗馬改遷南京國子監祭酒!
“這為什麼就不是北監呢?”(未完待續。)
第八六五章 示敵以弱
嘉靖四十四年那一榜的進士錄取得格外多,一二三甲加在一塊,總共三百九十四人。在這將近四百人當中,透過館選,最終取了二十八名庶吉士。當時的教習本來應該是高儀,但高儀恰好升官,便由陳以勤出任了教習。但不論是高儀還是陳以勤,全都是在後來當過閣老的人。
這也是庶吉士的福利之一,除卻身為閣老的座師,還會有未來的閣老擔任教習,也就是館師。比如徐階,就不是張居正的座師,而是館師。
許國就是那一年的三甲進士,透過館選考中庶吉士,三年散館後又躋身成功留館的十二人之一。如今十餘年過去,在一大批同年之中,他確實聲名卓著,操行極好,幾乎沒人挑得出什麼毛病。但同一批庶吉士中,還有人比他更加得天子寵信。那就是當時排在二甲的陳經邦以及何雒文。兩人最初留館時授編修,比授檢討的許國高一級。陳經邦一年前因丁憂給假馳驛回鄉,而何雒文卻正擔任著日講官,同樣參與過會典的修撰,卻是比許國更加炙手可熱。
因此,不少人在私底下議論,許國之所以突然出為南監祭酒,便是因為他如果不放出去,屆時翰林院掌院學士還有得好爭,花落誰家就不好說了。而他這一走,何雒文自是鐵板釘釘能夠接掌翰林院,而且因為擔任日講官,朝夕都在皇帝身邊,日後入閣的可能性也更大。
更重要的是,何雒文乃是張居正親信,私交極好。想到許國的兒媳和深受張居正器重的汪孚林妻子似乎是親姐妹,也不知道多少人暗地替許國覺得惋惜。怎麼就不去走一走張居正的門路呢?如此說不定就不是南監祭酒,而是北監祭酒了!
而當事者許國本人卻顯得心情很好。對於那些或真心或假意或看笑話的恭喜,他全都得體地應付了過去。這天晚上,翰林院同僚們合在一塊請了他一頓,略帶著幾分醉意的他回到家時,就聽到門上說女婿程乃軒和汪孚林一塊來了,全都帶著家中妻子。如今姐妹姑嫂仨在房裡陪著他的夫人,汪孚林和程乃軒則在他的書房。他想了想,也沒有換掉大衣裳,徑直往書房去。
還沒到書房門口,他就看到程乃軒最親信的墨香守在門口,又聽到裡頭傳來了程乃軒的聲音:“岳父這次成功跨出了五品到四品的這一步,又領南監祭酒,有人說相當於一個四品缺打發出京,等於騰位子給何雒文,可他們也不想想,只要岳父這一任祭酒不出大問題,他到時候在南京太常寺卿又或者鴻臚寺卿上過渡一下,再調回來掌詹事府,等著禮部侍郎出缺,這便是標準的閣臣之路,哪裡就真的輸給了何雒文?說到底,還不是當初的名次差別?”
話雖如此,程乃軒卻很快顯出了幾分沮喪:“二甲和三甲就真的不同?兩年前,岳父和何雒文一同主考過順天府鄉試,那時候岳父是副主考,何雒文就是正主考。要說經史文章,何雒文哪點比得上岳父?如果岳父點了北監祭酒,那就好了,還能照顧一下小吳和小陳。”
“監生而已,需要什麼照顧,我都不怕他們被人欺負,你瞎操心什麼?許學士身為南直隸人,卻能去主持南監,這樣的任命無人置喙,沒人覺得他會有半點不公,你不覺得對許學士是最大的褒獎?”
縱使許國向來都是極其內斂的人,聞聽汪孚林此言,心情也忍不住高亢了起來,推門進去的時候便笑道:“背後議論人,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程乃軒連忙和汪孚林一同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叫了聲岳父,汪孚林則是一如既往,依舊以許學士呼之。等到許國入座,程乃軒這女婿半個兒出去喚了書童重新沏上茶,他親自捧到了岳父面前,這才討好地說道:“我剛剛這話也就只敢在家裡說說,在六科廊那可是半字不敢提的。”
“我去南監,對於你和世卿來說,不算是一件好事。你們在京師本來就沒有什麼長輩親友,今後遇事就更加只能靠自己了。而於我來說,暫時可以避開如今朝中這大漩渦,卻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許國說著看了汪孚林一眼,見其大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他就繼續說道,“更何況,東南士林素來都是天下士林的中堅,哪怕如今的南監早已經爛到了根子上,但只要少許扭轉一點,多挑出幾個苗子扶持一二,便能收穫眾多好評。”
程乃軒在岳父面前素來都是和在父親面前一樣老實,此時連忙點了點頭。想到之前馮保親自來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