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婆婆臉色一正說道:“我說你錯了,你還不承認。冷月是自願要喝這碗茶,沒有任何一絲勉強的意思。駱非白!你這個混小子,冷月喝下這杯茶,是對你的殉情。一個純真的少女,能對一個男子以死殉情,這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我能不成全嗎?駱非白!。你應該感到欣慰與滿足呀。”
駱非白喃喃地說道:“我應該欣慰與滿足。”
半晌他突然大叫:“不!我不要這種欣慰與滿足,我不要。我只要冷月能夠快樂地活著,幸福地活著。天婆婆!我求你……。”
冷月滴著眼淚說道:“非白!不是我不顧羞恥,此刻我要告訴你,在客棧相會的那一刻,我的心早就屬於你,只是我自問不配。沒有料到竟如此意外地獲得你的眷顧,我滿足極了!非白!此心已屬君,我何能獨自偷生苟活?”
她說著話,伸手端過茶碗。
駱非白滿臉汗水淚痕,淒厲地叫道:“冷月!你聽著,我不愛你,我對你根本沒有意思,你如果喝下這碗茶,你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
冷月帶著淚眼笑道:“是嗎?那就算我傻吧!”
她捧著茶碗,剛一湊到嘴邊,駱非白猛地雙手一張,作勢就要撲過來。但是,他的腳步還沒有挪動,兩腿一軟,人倒在地上。
冷月微微顫了一下,但是她沒有去攙扶,只是點點頭說道:“非白!此生不能結連理,黃泉路上做夫妻,你等著我,我會陪伴你的。”
一仰頭,咕嚕嚕一口氣,將這碗茶喝了下去。
這一切都看在天婆婆的眼裡,也都聽在天婆婆的耳裡,她的臉上雖然仍是如此的平靜,可是卻掩飾不住她的眼角有了溼潤之意,不過,她藉著仰頭長吁巧妙地掩飾了。
就在這個時刻,駱非白罵開了。
“天婆婆!我現在才真正知道,你是一個多麼殘酷無人性的人。你知道嗎?你絕情、你殘忍,將來你會得到報應的,你將是孤苦伶仃的老婆子,你會慢慢地在痛苦煎熬中死去,比我們現在死得更痛苦。”
天婆婆居然對駱非白的痛罵,絲毫不以為忤,彷彿是充耳不聞。反倒微笑著說道:“駱非白!你又犯了很多錯誤。”
駱非白反唇相譏說道:“我又犯了錯誤!除了死還要再罰我什麼呢?天婆婆!為人不可斬盡殺絕,你讓冷月喝下這碗茶……”
天婆婆攔住他說道:“駱非白!你的第一個錯誤就是說我將來死的時候,比你還要痛苦。我問你,你現在痛苦嗎?”
駱非白眼見著冷月喝下那碗茶,確是很痛苦。但是,那種痛苦是屬於精神上的,是屬於感情上的,而不是肉體上的。他此刻除了一雙腿軟綿綿的站不穩之外,感覺不到有什麼痛苦。
天婆婆又追問一句:“我問你,你現在痛苦嗎?”
駱非白看看冷月,除了滿臉汗水,看不出有什麼痛苦模樣。
天婆婆緩慢地說道:“如果我讓你一寸一寸的爛,一點一點的死,現在你應該是痛苦不堪的情況了,你還能這樣跟我講話嗎?”
駱非白怔住了,從他雙腿發軟開始,他就一直以為自己死定了,此刻經過天婆婆如此一說,他自己不覺暗自行功,默察的結果,居然沒有發覺有任何異樣。
天婆婆似乎知道駱非白在行功默察,靜靜地在注視著他,然後說道:“你錯了是不是!”
駱非白有幾分囁嚅地說道:“可是我的腿……”
天婆婆微笑說道:“至少你沒有一寸一寸的爛,一點一點的死。至於你的腿,擱下回頭再說。”
她說到這裡,回頭望一望冷月,冷月此時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十分莊嚴。
天婆婆接著說道:“你的第二個錯誤是說我讓冷月喝下這碗茶,言下之意我有見死不救,或者是投井下石的意味。你明明看到冷月自願喝下這碗茶的意念,是多麼的堅定,我不成全她,她會用其他的方法殉情,如今我成全了她,讓她從容而又沒有顧忌地說出她心底的話,駱非白!除了在這樣的時刻,你怎麼能夠這麼快就聽到她愛你的一念真情!駱非白!如果說,用一死而能換得另一個人的真情,死也就並不可怕,更不可悲!你還詛咒個什麼?”
駱非白彷彿受了鬼魔一般,張口結舌,無法說出答辯的話來。
天婆婆又接著說道:“第三個大錯誤是你說我是一個絕情的人,是一個殘忍的人。”
她說著話,緩緩立起身來,踱到窗前,凝望著窗外,半晌,她用低弱的聲音說道:“以前也許我的看法、想法,鑽進了牛角尖,導致我變得跡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