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天從密密的花叢中氣喘吁吁地穿出來,驚魂未定地輕拍著胸脯。
沒有了靈丹,她的骨骼、血肉都變重了,雖然驚險地躲過猛虎的追殺,但已經累得大汗淋漓,渾身骨節格格作響,差一點就要化回靈狐原形了。聽見遠方悠悠的歌聲傳來,她這才大大鬆了口氣,確定自己已經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喜天!”一道嬌弱的驚呼聲在她背後響起。
喜天嚇一跳,回過頭來,看見自幼一起長大的好友同伴站在她身後,神情緊張地上下打量著她。
“雲霓,你在這兒幹麼?”她不動聲色地笑問,一邊若無其事地拭汗。
“你溜到哪兒去了?怎麼這會兒才回來?”雲霓古怪地盯著她瞧。
喜天笑而不語。
“你該不是真的溜下山去了吧?!”雲霓瞪大眼睛。
喜天抿著唇,沒點頭也沒否認。
“什麼?你果真去了!”雲霓駭然大喊。“你遇見人沒有?有沒有被人發現你是靈狐?”
“我是遇見一個人了。”喜天輕輕一笑。“不過那個人只是個孩子,而且他病得快死了,腦子不清不楚的,直喊我姐姐呢!他沒認出我是靈狐,反倒一直對我說他不是妖狐,很奇怪吧?”
“你真是胡鬧!我以為你老吵著要下山只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你真的溜去了!明知道遇見人會很危險,你真是不要命!”雲霓扯著她的手罵道。
“別大驚小怪了,我既然決意下山玩兒,遇見人自會謹慎小心應對的。”她深深吸口氣,拭了拭鬢邊的汗珠。
“算了,你沒讓人把皮剝了就好。”雲霓拉著她的手,跨過清澈透明的溪水,直往前走。“你知不知道你爹已經找你好久了?他一直追著我問你人在哪兒,我都快抵擋不住了呢!”
“什麼?我爹已經回來了?!”喜天一驚,急急追問。“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呢?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往常爹爹下山不是都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的嗎?”
“是啊,你失算了!”雲霓白她一眼。“你爹剛下山不久,許是見了天候不佳,有下大雨的可能,所以就決定半途折返了。他一回來沒瞧見你,就來問我要人。你也真是的,溜下山也不先跟我招呼一聲。”
“完了!這下可慘了──”喜天懊惱地咬緊下唇,心裡慌成一團。“雲霓,你是怎麼跟我爹說的?你沒把我計劃偷溜下山的事告訴我爹吧?”
“我有那麼傻嗎?”雲霓皺眉瞪她。
“可萬萬不能讓我爹知道了,否則我身上這層皮非給他剝下來不可!”喜天越想心裡越不安。
“放心吧,我編了個理由,說你跟我吵了架,不知道一個人躲到哪兒生悶氣去了。你爹信了我的話,正等你氣消了回去呢。”唉,兩人情如姐妹,能不狼狽為奸嗎?
“吵架?吵什麼架?咱們兩個能為了什麼事情吵架?”喜天蹙了蹙眉。上一回跟雲霓鬧脾氣,大概是兩百年前的事了吧?
“這個我就沒多想了。”雲霓聳肩笑笑。“反正你自己回去跟你爹解釋去,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
“不行啦!”喜天急急頓足。“我爹他精明得很,咱們可得先套好招來,免得到時候在我爹面前露了餡。”
“那你準備怎麼說?”
“得想好咱們是為了什麼事而吵呀!”喜天為難地嘆口氣。“咱們相處在一起都幾百年了,日子平淡得教人要發瘋,日復一日看的是同樣的風景、做的是同樣的事情,過這種平淡無味的日子,能有什麼可以吵的?吵架這個理由得想周全些才能說服我爹。”
“說得也是。”雲霓低頭思索著。“我說喜天呀,你還記得咱們從前為了什麼事情吵過架嗎?”
“咱們真的吵過嗎?我甚至不記得咱們是不是曾經吵過架。”喜天好生困惑。“我記得……好像有一回我踩壞了你養的花,你好心疼,臭罵了我一頓,後來我也生氣了,一天都不跟你說話。”
“那好,就用這個理由了,你爹會信的。”
“嗯,好吧。”喜天眨了眨晶亮大眼。眼前的麻煩還算簡單,三言兩語便可以暫時矇混過去,可是失去靈丹的事就非同小可了,她只擔心萬一被爹爹發現了,絕不會輕易饒恕她。
“喜天,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嗎?”雲霓注意到了她眉心間透出一層隱隱的灰氣。
“沒什麼。”喜天心一跳。昨夜吐出靈丹救那男孩性命時,她並未曾多想些什麼,只一心一意想先救活他再說,但是此刻一回到山上來,她才驚覺自己可能已闖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