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子生硬地點點頭,神色似乎安定不少。
說話間,一個女子從後面走出來,花信之年,長得甚是俊俏。老者見了,立刻對那兩個女子道:“賤內來了,兩位請坐吧。”
說完,便起身離去。
原來這女子便是張太太。兩個女子交換了一下目光,都有些惋惜,在來這前就已經知道是老夫少妻,可是沒想到相差這麼多。
張太太對她們的詫異見怪不怪,她坐到長案後面,笑著問她們:“兩位是誰身子不適?”
年長的女子還沒說話,那個小姑娘便搶著說道:“是我長姐身上不好。”
年長的那個嗔怪地看了一眼妹妹,對張太太說:“我生完大姐兒之後,已經好幾年了,小日子總是對不上,想給相公添個兒子,可。。。。。。可總是不行。”
張太太笑容可掬地給她號了脈,問道:“每次行經可腹痛?”
年長的女子立刻瞪大眼睛,一副如遇知音的樣子,道:“痛,每次都痛。”
張太太便道:“你這是腎氣不足,應是生產時損傷了腎氣,需要慢慢調養。”
年長的女子急得站了起來,被小姑娘拉著又坐下,道:“你們都說慢慢調養,這可要調養到幾時?我那婆婆年事已高,真若是有個什麼,豈不是連孫子都看不到了?”
一旁的小姑娘忙道:“長姐,不會的,你婆婆身子硬朗著呢,咱們出門的時候,我看她還在做針線呢。”
“你懂什麼,二表姐的公公還不就是說沒就沒了,前一天還下地幹活呢。”做姐姐的說道。
當妹妹的聞言道:“是啊,二表姐的公公就是說死就死了,對了,女大夫,你說這會是什麼病啊?”
張太太查言觀色,一看就知這兩人就是鄉下長大,嫁到京城來的。大戶人家生病,不論男女老幼,都是把大夫請到家裡問診,能來醫館看病的,都是小門小戶的市井中人。
聽這姐妹二人嘰嘰喳喳的,她不以為忤,道:“那可能是風疾之症。”
“風疾?只聽說得了風疾口歪眼斜不能說話,這風疾還會死人嗎?”當姐姐的問道。
“怎麼不會?風疾發作嚴重,又沒能即刻就醫的,也是會死人的。”張太太說道。
“那風疾豈非不能治了?”當妹妹的問道。
“也並非不能,我家老爺。。。。。。我給你開幾副湯藥,你回去先慢慢調理,但要避開小日子那幾天。把這幾副藥喝完,你再來我這兒,我再給你看看。”
當妹妹的還想再問,當姐姐的卻已經一門心思撲在藥方子上了。
楊樹衚衕裡,羅錦言聽著常貴媳婦和夏至一唱一和把在張家醫館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羅錦言微笑頜首,前世時毛文宣是死在一堆奏摺中的。能讓老年人猝死的病症有很多,而張太太張口說出的卻是風疾。
老夫少妻,妻子年輕貌美,又是身為二品誥命的閣老夫人相贈,不但能幫他與大戶人家的女眷往來,還給他生下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有這樣的嬌妻,即使不懼內,也會千依百順,毛文宣的病症一定是不足讓外人道也,張大夫可以不對別人說,也會告訴自己的小嬌妻。
且,現在毛文宣表面看來已經痊癒,如果毛文宣患的真是風疾,能將風疾治癒,對於醫者而言,的確是得意之事。
但毛家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張大夫也只能把這份得意藏起來,不過當妻子問起時,他並沒有瞞著。
張太太無疑也很自豪,但如錦衣夜行,她也不能說出去。
很多事情想得多了,也就變成習慣。
當常貴媳婦和夏至問起能令老年人猝死的病症時,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風疾。
毛文宣早在去年便患過風疾之症,只是發作較輕,治癒及時,他才能重又上朝參政。前世,毛文宣在四年後死在文華殿外那座內閣辦公的屋子裡,應該就是風疾復發。
這次復發比起第一次發病更加嚴重,身邊無人,待到被發現時,他已回天乏術。
羅錦言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他患的是風疾。
一個月後,毛文宣患有風疾的訊息便經由黃清傳到李文忠耳中,在李文忠的授意下,很快便在六部之中蔓延開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便會發現很多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毛文宣的右手常常發抖,比如自從去年病後,他便再不飲酒,比如他自己坐著時,常會以手支頭。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