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怪動物。
路的左邊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奇特的樹,樹上棲息著一些黑色的大鳥,不停地叫著:“忘了吧,忘了吧!”。
路的右邊是一條大約有30米寬的河,河裡流淌著像泥湯一樣焦黃的水。一種說蝌蚪沒尾巴,說魚沒腦袋的怪魚在挺個脖腔,向前拱著,拱著。
突然,一隻蛇頭狼身魚尾巴,遊速極快的怪物從水裡鑽出,咬住一條怪魚沉了下去。
起風了,河面上吹起兩道浪。
“陽間的浪都是一浪接一浪,這裡怎麼就有兩道?”郝宇好奇地跑到河邊。
“浪”越來越近了。他驚奇地發現這不是浪,而是兩排大肉球。每個肉球都有近一米的直徑,渾身長滿金黃色的鱗片。鱗片也是圓鼓鼓的,像一個個成熟的大菠蘿。最奇怪的是肉球的嘴,不大,竟是角質的,就像尖尖的老鷹嘴。它們游水的姿勢極特別,準確地說不是在遊,而是滾,是在水中不停地向前滾動。
郝宇回到餘秋菊身邊。
“黃泉路是不是因這條河水的顏色得名的?”郝宇問。
“這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這條河叫忘卻河,路左邊的山叫遺忘山,都是讓鬼魂失去記憶的。”餘秋菊說。
“不是說陰間有個孟婆亭,喝了那裡的孟婆湯才能忘掉一切嗎?”郝宇有些懵了。
“沒錯!”餘秋菊說。
郝宇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北京方言嗎?她是北京人?”郝宇的母親就是北京人,他的表姐妹們說話就是這個樣子。郝宇覺得自己和餘秋菊親近了許多。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章 黃泉路(三)
“喝孟婆湯,是讓還陽的鬼魂徹底忘掉陰間的一切,以便保守陰間的秘密。這忘卻河和遺忘山是讓來到陰間的鬼魂忘記陽間的一切的,不再留戀陽間。”
“唔……看來,這陰間的保密措施還挺嚴密的。”郝宇想起了在雜誌上看的一些失洩密案。
“其實,陽間雖然有許多事情值得留戀,但那酸甜苦辣也確實讓人飽嘗艱辛;既然命已歸陰,還是忘了的好。”餘秋菊說著看了看郝宇,心想:“我一定要讓你慢慢地忘掉史婕”。
“是呀,無論你一生是成功還是失敗,是幸福還是痛苦,是圓滿還是遺憾,陽壽一盡都必須退場。到了陰間,就是不忘陽間事,也是於事無補的。”郝宇說。
“宇,《紅樓夢》裡的《好了歌》再實在不過了,無論是誰,任你有金山銀山,妻妾成群;還是高官顯位,孝順兒女,一樣也帶不到陰間來……”
郝宇想起了曹雪芹筆下的跛足道人。
“說得好,說得好!”一個西裝革履,英俊瀟灑的中年鬼魂走過來,拍著手打斷了餘秋菊的話。
他是個演員,一生中演了幾百場戲無數個角色,對人生參悟殆盡。他對餘秋菊的話深有感觸,於是湊了過來,想與她交流一下對人生的看法。
“在陽間我是個演員,什麼角色都演過。依我看,人生就是窮過富過哭過笑過愛過恨過忠誠過背叛過聰明過糊塗過*過窩囊過,傻不楞登地折騰一輩子。我看那,這陽間就是個大舞臺,就像《好了歌》說的,‘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我們離開了陽間,那臺戲還在上演,只是舞臺上換了新角色。所以,我們應該接受死亡這個現實,不應該再留戀陽間的人和事了。”中年鬼魂說。
“對呀,忘卻不也是一種解脫嗎?只是境界更高!”郝宇想起了忘懷鳥的歌唱。
這時,從來路上走來高高瘦瘦的兩個人,一白一黑,頭戴高帽,披散長髮,口吐長舌。“黑瘦子”滿臉漆黑,露出的手腳也是黑的,穿個黑大褂,像塊立起的長長的煤矸石。“白瘦子”白臉白面板,可白得毫無生氣,就像沒有塗料前人們刷房子用的白石灰。他穿件白大褂。
“這就是黑白無常吧?”郝宇想。他在一本書裡看過黑白無常的畫,就是這個樣子。
黑無常的帽子上寫著“你也來也”四個字。
白無常的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字。
郝宇聽奶奶說過,白無常喜歡和活人開玩笑,你要答話,他就把掛在脖子上的金元寶、銀元寶拋給你,所以帽子上寫有“一見生財”四個字。只要你接住他的元寶,他就用一個帶繩的鉤子鉤住你的衣領,把你帶到陰間,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人們都叫他“*鬼”。直到現在,郝宇還記得,小時候只要他一不停地哭鬧,奶奶就嚇唬他:“白無常來了!”郝宇立馬就不哭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