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長興高歌,一氣而成,拂袖將那桃花揚的滿天,只覺胸口熱辣辣的,那酒不知怎麼化出了淚,沾惹落紅紛紛。
“好詩!”夜天漓方讚道,突然見卿塵落下淚來,不禁詫異:“這是怎麼了?”
卿塵笑道:“來,再喝!”
十一已將她杯子拿開:“卿塵!”
卿塵見他喝阻,也不去找杯子,揮手道:“好吧,已經醉了,我不喝了。”靠在桃枝間,仰起頭,妖豔桃紅在她水??的眸底映的清澈。
腦中千頭萬緒,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這酒像掀開了五臟六腑,將沉澱至深的東西一併翻騰上來,抑也抑不住。恍惚間似是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也曾同那些朋友買酒言歡,高談闊論,笑燈紅酒綠,將年華縱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她嘲弄地看了看衣間桃花,糊塗了,忘了現在她是誰呢,果然酒是會醉人的。是醉又如何?
長石白玉廣場,平坦莊嚴,寬二十丈有餘,遙接致遠殿前殿。一旁大道兩側植著各色樹木,雖都是參天直立,卻因廣場的空闊而顯不出十分的高大,數日春風過,雨水又足,如今枝頭已綻出巴掌大的小葉,陽光下輕蔭點點,十分的愜意招展著。
夜天凌踏上殿前的玉階,當職的內侍上前道:“四殿下,皇上今天在武臺殿,請您和十一殿下來了便即刻過去。”
夜天凌點點頭,也沒說話,負手而行,若有所思。“四哥!”十一在身旁說道:“你就這樣去見父皇?”
“怎麼?”夜天凌停下腳步。
十一道:“眼下大好春光,你一臉的冷霜看著倒像三九嚴寒,父皇能不問嗎?”
夜天凌眉心微皺,高處望去,大正宮北側岐山一脈峰巒起伏,如今盡帶春意,深淺翠綠層層疊疊,叫人眼前一新。他站在殿前靜了靜心,轉身道:“走吧。”
十一暗中搖頭,說是誤會,卻也不知要僵到什麼時候。進了武臺殿,沒想到卿塵竟在,接連幾天早朝沒見到她,倆人都以為她尚未回宮。夜天凌身形猛的一頓,卿塵正在和天帝說話,此時聞聲回頭,本來便沒多少血色的臉上似乎更添了蒼白,卻襯的一雙眼睛越發幽深,如同星夜,平靜中無垠,無聲,無喜,無怒。
“兒臣見過父皇。”
“四殿下,十一殿下。”
淡到極至的聲音,聽在耳中卻如千斤,夜天凌面無表情的看向他處,卿塵亦靜靜的轉身重新面對天帝身前的皇輿江山圖。
“卿塵,給他們看看。”天帝抬手命夜天凌和十一起身,仍舊注視著地圖在想事情。
卿塵自龍案上取過一道本章,猶豫了一下,上前遞到十一手中。十一揹著天帝,目光中帶著擔憂的在卿塵和夜天凌之間看過,卿塵緩聲說道:“這是東越侯上的本章,請求增加海防軍費,擴招新水軍。原因是自去年始東海一線常常遭到倭寇襲擊,今年來已有二百八十多艘商船或漁船遭劫,所受損失摺合白銀大約五十四萬兩。其中最嚴重的一次是本月壬午,倭寇竟攻到秦州府陳兵重防的近海,雖被擊退,但雙方都損失較大,應該只能說是慘勝。”
夜天凌接過十一遞來的本章,習慣性的並沒有立刻翻看,而是聽卿塵略說重點,聽到這裡問道:“四個月來二百八十多艘船遭劫,那就是說每天都能遇上倭寇?”
卿塵道:“照這個數字推算,是每天至少有兩艘船遇事,聽起來非常頻繁。”
“未免太過頻繁。”夜天凌道。
“倭寇攻到近海,是上岸交戰了還是海戰,這不是小事,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十一也思量著道。
“本章中一筆帶過,語焉不詳,顯然重點不在此。”卿塵道,夜天凌這時才瀏覽了一下本章:“重點在軍費。”
天帝此時轉身問道:“凌兒你怎麼看?”
夜天凌斟酌了一下,說道:“兒臣認為,這道本章應該駁回。”
“說說看。”天帝道。
夜天凌道:“東越侯此時上這種本章,顯然是因南藩六郡之事投石問路來的,既然定了要撤藩,便沒有必要再往裡面填銀子。何況,去年年底秦州水軍軍費剛增了四十萬,現在竟再要六十萬,也沒有這個道理。”
“那倭寇呢?”天帝再問。
夜天凌略一沉思:“禁海。”
天帝蹙眉思量:“禁海?”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