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哥哥不要這麼兇嗎!”藜蘆跟他撒嬌,“你這小蹄子還不快走。”太監大青輕點了她的腦門一下,三個人歡歡喜喜地走了。
落心四下裡張望,見再沒其他人,她躡手躡腳地跑到存藥櫃邊,他們居然忘了鎖櫃門,拉開第三排的第四個抽屜,落心迅速地偷了一大把不孕丸裝滿自己的小荷包,按理那惡少不會再來煩她,可事事難料,做好準備總是好得。難怪惡少那麼多女人竟無一所出。原來是這藥搗得鬼。
為了不引起懷疑,落心決定趕快離開這裡到御書屋去自習。
御書屋地處王宮的最高處,屋外的蒼松翠柏間有一獨立的小樓閣,拂雲閣。
樓閣的盡頭是疊瓊臺,臺上有輕煙繚繞,一股淡淡的味道彷彿從松林深處吹來的柔軟松香,又彷彿是瓊臺上的檀木薰香,吸引了落心的注意力。她手裡提著各種草藥的樣品,到御書屋借了相應的書籍準備回落心宮用功。
忽然,舒緩而輕柔的琴聲從疊瓊臺傳來,落心一聽那細膩的手法,就知道是個高手。她幾個疾步跑上瓊臺,只見身著一襲青衣的野狼煙正對著樹林撫琴,博山爐,吐出嫋嫋的香菸,把他襯托得,纖然出塵,俊美而飄逸。他試了試音,一個不經意的輕挑慢捻,大弦之微小弦之虛已不遲不滯地宣洩了出來,落心趕緊洗耳靜聽。
只聽一串珍珠撒落玉盤,婉轉而清脆,繼而,大弦綿長如仙鶴遊走,盤旋展翅;小弦虛靜如時淡時密的雲霧又似柳條在微風中的顫抖,平靜祥和,波瀾不驚。他的琴音乾淨無半點雜音,舒緩的彷彿自伏羲作琴,神農作瑟,他就在那裡,用他的纖纖玉指接納著百川包容著萬物。溺靜中,只見他指尖靈挑,手腕微動,琴音即轉,閒雲野鶴凌空而起,翱遊於天際看海月頓開,聽雲佛松風,嘆老木寒泉,憶百世輪迴,覓知音流水……
每一根弦在他指尖的神動,都帶著真實的曲韻彷彿萬物在吟唱,可感動之後,一切又漸成虛空,不是那種空空蕩蕩地虛空感,而是那種無比深遠,無比寬廣的虛空,絕去塵囂,無一物,卻可容萬物。
終於,仙鶴展翅而去,唯留石澗清流,平沙落雁,微音虛遠……琴停時,音隨風而散,心卻在時空中游走,擁抱,散播……最後滲入宇宙之谷暝想,靜怡。
落心簡直聽呆了!沉溺在他的琴聲中不肯醒來。
“娘娘提這麼多東西不覺得累嗎?”靜怡中,溫柔的聲音彷彿來自遠古把落心吵醒,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男人已轉過身,頭抬起正好對著她,淡淡的笑容和煦如春風,讓人覺得安心而溫暖。
醒過味兒來的落心頓時滿臉通紅,自己這大包小包的狼狽相和那瓊臺上如詩似畫的撫琴人還真成了鮮明的對比呢!
“讓監國大人笑話了!”落心不好意思的笑笑。
“春寒料峭,娘娘快請到拂雲閣裡小坐吧。”他優雅地站起身,為落心開啟了小閣樓的門。
拂雲閣裡溫暖舒適竟是個閱讀室,兩人剛一坐定,就有小宮女端上熱茶。
“監國大人,那些貧民都處理好了嗎?”看到他書案上有本《災難錄》,落心知道在她病重的時候,野狼煙帶著整個御醫院到貧民區義診了許多天。
“剛一入冬,南方就雨雪成災,南北蒙匈也遭遇了嚴重的白災,想必很快就會有大批的難民湧到我北格天朝來,”他嘆了口氣,“朝廷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野狼煙的語氣輕柔而真摯。
“從大人容攝萬有,悲天憫人的琴聲中就可以看出監國大人是位鐵骨柔腸,琴心劍膽的偉男兒!”落心微笑著直視野狼煙的眼睛傳達著自己由衷地讚賞。
他謙虛的輕笑,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聽秋太醫說,娘娘也想參加義診!”
“是呀。落心雖沒什麼醫術,做些科學知識的普及工作還是沒問題得。”
“科學知識的普及工作?”野狼煙笑問,落心想起來這是她前世的語言,趕緊改口道:“就是教大家如何預防疾病。”
他的笑意加深,道:“像娘娘這樣把天下人放在心中的王妃,恐怕整個兒北格天朝已無二選。”落心輕笑,他繼續:“在南禮賞月晚會上初見娘娘時的情景一直記憶猶新,書煙常想落王妃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我?”落心想起了那顆喪夫落淚痣,哈哈大笑,道:“我本一狂人,賦歌笑聖賢。手持綠玉杖,朝別酒仙樓。百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該猜到我去哪兒了吧!”不知為什麼,落心就是覺得這個人可以信賴。
野狼煙沒說話,看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