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倒是讓董俷心生寂寥,全沒有了白天那殺人如麻的兇殘模樣。
典韋怔怔的在他身後聆聽。
說實話,他不是聽的太明白,但隱隱覺得,裡面有大文章。
看董俷背影,如同一個披著光環的慈悲家。提錘是巨魔,下馬卻慈悲。這董兄弟究竟是個什麼人?這種複雜的情感,對於典韋而言,顯然是很難理解到其中奧妙。
突然,身後有人鼓掌道:“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說的好,說的好啊!”
董俷扭頭看去,就見蔡邕在唐周和黃劭的陪伴下緩緩走來。
連忙下馬,董俷上前恭敬的問道:“老師,這天寒地凍,您怎麼出來了?”
“若不出來,又如何能聽到阿醜這警世之語呢?說的好,說的好……只是太悲傷了,似乎是看破了世情的隱士。阿醜,說這話的人,可是一個僧人?在何方出家呢?”
董俷張了張嘴巴,心道了一句:我怎麼知道?
可也明白,若沒個說法,只怕蔡邕會很不高興。當下猶豫了片刻說:“那人姓官,我只知道他叫官君策。小的時候,他曾在臨洮落腳,我很喜歡聽他講一些故事。好像是個僧人,但後來他雲遊去了,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的面。”
“這山野中藏龍臥虎,當真是了不得。”
蔡邕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過他說的也太悲觀,只望阿醜你莫要學他那樣消沉。”
“阿醜謹記老師的教誨!”
“好了,到帳篷裡,剛才唐周和我說了一些事情,也許你會有興趣。”
董俷已經明白了,唐周是他那姐夫李儒安排在太平道的一顆棋子。至於具體的事情,董俷不想問,也懶得去過問。再說,有蔡邕在,也輪不到董俷開口去做主。
一行人回到了帳篷,董鐵帶著五名巨魔士在外面守護。
蔡邕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封信,看著董俷說:“董河東憂國憂民,更有先見之明,一心為我漢家王朝謀劃,相比起來,我們這些人實在是慚愧。這裡是唐壯士奉河東大人之命從太平教裡偷出來的一份名單。這名單上的名字,真是觸目驚心。”
董俷接過來,在上面掃了一眼。
沒有太熟悉的人名,不過想必蔡邕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唐壯士打聽到了一個訊息,說是明年三月初五,太平道的人就會起事。如今他們正抓緊收斂錢財,以裝備他們的黃巾力士。哦,黃巾力士,據說是張角的親衛軍。人數大約在兩萬左右,其裝備之精良,可比許多地方的郡兵還要好一些。”
“有這種事?”
董俷故作詫異的看了一眼唐周,突然笑道:“唐周,你可是辛苦了!”
那笑容,在唐周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古怪。想起他日間殺戮的手段,唐周心裡猛一哆嗦。
不可否認,在見到蔡邕之後,唐周的確是生了一些其他的念頭。
改換門庭!當初他能從太平教跳槽到董卓的麾下,為何不能從董卓手裡跳到蔡邕手下?董卓固然是一方大員,看上去位高權重。可比起蔡邕這種名士,還差的遠。
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這道理唐周是很明白。所以,他把名單送給了蔡邕,以權作是見面禮。可是面對董俷的時候,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董俷的確是在笑,可卻又笑得是那麼詭異。
好像他的那點心思,都被董俷看穿了一樣。
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唐周知道,如果他不馬上表明態度,眼前這殺人魔王,絕對會置他於死地。蔡邕雖有名望,可現在畢竟也是依靠著董俷來保護,能說什麼?
這一會兒的功夫,唐周的心思就轉了好幾轉。
上前一步道:“少主公,以周之見,蔡先生最好是往河東,和主公說明白後,也算是有個強力的外援。否則,伯喈先生孤身入京,只怕是對付不了京中的宵小。”
“你真的這麼想?”
“此乃周,肺腑之言。”
董俷呵呵的笑起來。這傢伙生的是一副水晶般的玲瓏心,這見風使舵的本領不差。不過也不能否認,這樣的人在亂世中也許更有前途。因為,他們能分辨是非。
唐周這次再看董俷的笑容,就感到沒那麼可怕了!
暗自出了一口氣,只覺得背後都被冷汗溼透。媽的,以後絕不能在這妖物面前耍心眼兒。
這兩人的心思變化,蔡邕沒有看出來,可是卻沒有瞞過黃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