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的、賣粥的、賣魚飯的、鬻香的、販鹽的、制通草花的、賣豬羊血羹的、賣花粉的、賣豆乳的、貨姜的、販鍋餅餌蓼糤的,瓦市熱鬧非凡。沈計言和小東看了許多未曾見過的東西,都嘖嘖稱奇。小東更是手裡拿著,嘴裡嚼著,連連說好吃。沈計言覺得他小孩子心性,貪吃貪玩有趣的很。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梁世軒信步閒遊,看慣了這些景象也不覺得有何新奇,但看他主僕二人新奇的樣子,當下便覺得他二人十分有趣。
“這瓦市白羽覺得如何。”
“很好,我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沈計言如實回答。
走得累了,看得乏了,梁世軒便帶他們到茶肆休息。店小二似乎與梁世軒很熟稔,一見他便熱情的招呼。沈計言看了一下週圍大多是些市民,悠閒的喝茶,聽小曲。不由得感嘆汴京人的業餘生活十分豐富。小二把他們帶到二樓,這與一樓又是不同,相較於一樓的熱鬧二樓可謂十分安靜不聞人語。小二把他們引入一間掛著名人字畫,插有四時花卉的雅間。對梁世軒說道:“您最喜歡的雅間,都給您留著呢。”不一會兒便端上三盞銀兔毫盞盛著的香林茶。
“靈隱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沈計言說道,嚐了一口連連道〃好茶。可以清心亦,亦可以清心。”
小東見沈計言享受的表情,忙喝了一大口。心想沒什麼特別的,就和蔡婆婆泡的茶一樣,就是更香了點嘛。
“哎呀,好茶就這樣被你個不識貨的東西糟蹋了。〃沈計言痛心。梁世軒也搖搖頭,端起茶細品。
“這才是喝茶啊,小東。”梁世軒道。
小東鬱悶,不就是茶嗎,二郎至於一副要剮了他的樣子嘛。還有梁三郎的樣子真是騷包到了極點。
孺子不可教也,沈計言咬牙切齒的暗念。梁世軒看他一副痛心的樣子,笑笑道:“白羽既然如此喜愛這茶,我送你如何。〃
〃此茶非凡品,乃貢茶。如今得嘗已是滿足,又怎可貪心。”沈計言回絕。
“我與這家茶肆主人熟識,恰巧主人有,我替你討來又如何。〃
“笠言的心意,我先謝過,只是禮太貴白羽無以回報。”
無功不受祿,沈計言還是明白的,況他與梁世軒也算得熟識。
梁世軒便也不再提,倆人又聊了當下流行的文章,梁世軒道以前文章辭藻華麗,內容多是空泛。實在是令人厭煩。當下文章倒是務實樸素了不少。沈計言也認同這一觀點,自蘇軾與歐陽修後,後人的文章的確改進不少。小東則是在一旁無聊的用茶水畫圈圈。
這時便聽到樓下有女子在唱小唱,唱詞道:
“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
殘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
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
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唱得哀婉悽清,無限惆悵。撥動了沈計言的鄉愁,韋莊詩言愁入骨三分。
“今日多謝笠言關照,回去吧。”沈計言說。
“好。”梁世軒應道。
夕陽粉照,汴京如安詳的老人默默述說著歷史的滄桑。沈計言覺得有種異常奇妙的感覺,清晨它如同豆蔻少女般含羞,傍晚又如同垂暮的老人,而到了晚上便又是妖嬈的女郎了。
剛回到梁府,就有一個小廝著急的衝過來,嘴裡嚷著:“郎君不好了,趙娘子暈倒了。”
梁世軒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本已是心急如焚,不由得呵斥道:“如此莽撞,成何體統。小娘究竟如何,你仔細說與我聽。”
“是。”那小廝見他發怒不由得面白如紙,戰戰兢兢答道:“暈了過去。”
“可請了大夫。”梁世軒心急道。
〃 請了請了,大夫就在來的路上,哎呀,三郎快去看娘子吧。”梁世軒拉著小廝,拔腿就走。
梁世軒進院門就聽見使女在抽抽搭搭的哭,心裡一陣煩躁呵斥道:“哭甚,還沒初終呢,晦氣。”
使女聽聞此言,不敢再哭。梁世軒風風火火進去,看見小娘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再也忍不住眼淚撲了上去,直叫“娘。”
〃世軒。”趙姨娘勉強睜開眼睛。
“娘”梁世軒驚喜的叫道。
“三郎,大夫來了。”梁世軒抹去眼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