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鄭重其事地反覆計較,阿顏覺羅氏按住滿腹驚異站起身,看看身畔神情坦蕩的夫婿,想了想,明白了,這父子幾人爭搶的哪是什麼吃食衣袍,這爭的,是婆婆的關愛呢。
看前兩個嫂子一個行禮一個回禮,阿顏覺羅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丈夫與他的兄弟們,他們的目中都帶著真實的笑意,而看向婆婆的眼神中,孺慕之情那般深濃,真真是母子情深。
只是,母子情深不是很好嗎?這做人阿瑪的,還和兒子爭搶,這是不是太過匪夷所思?別人家,有這樣的嗎?可看一屋子習以為常的神情,莫非,在宗室,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常事?
看著兒子兒媳婦走開,雅爾哈齊有些委屈地看著自己媳婦,憑什麼,憑什麼那倆小子成婚了還要讓自己媳婦給他們做飯?
玉兒看看一屋子人,忍住衝丈夫翻白眼的衝動,這人,現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他還沒完了?
等著兩對新人跟兄弟們都見過禮後,坐在上首的莊親王道:“你們繼瑪嬤現在雖病得人事不知,卻也不能失了禮數,芝兒英兒,領著你們媳婦去你們繼瑪嬤房裡磕個頭吧。”
弘芝看一眼神情莫測的瑪法,與弘英齊聲應了,領著妻子轉身出了門,他們動作得快點兒,長輩們還等著用早飯呢。
吃完早飯不久,玉兒便接到烏喇那拉氏的人來傳信,說是等玉兒的兩個兒媳婦回門禮後再把永璉送來。玉兒想著昨兒烏喇那拉氏好像很急的樣子,此時卻傳來這樣的話,要嘛是孩子身子好些了,要嘛是顧忌自家剛辦喜事,不好立馬便來打擾,昨兒會提出那樣的要求,必是烏喇那拉氏心急之下的忙亂之舉了。
想著,玉兒便把這事兒放在了一邊,和著那拉氏並兩個新媳婦兒在莊親王府過起了互相適應的日子。當然,每日領著三個兒媳婦去莊親王那兒請安,併為昏睡不醒人事不知的繼福晉抹臉抹手的事是不能省的,至於為繼福晉翻身這樣的事兒,卻需幾個力氣大的嬤嬤方才能辦到。畢竟,繼福晉即使病了兩個月,那體重卻仍極可觀。
繼福晉的身體情況,在玉兒靈覺下卻是一覽無遺,其間的種種變化全都無所遁形,不過,她卻並不想對繼福晉伸出援手。對於一個三番四次設計下藥害自己不算還害了兒子的人,玉兒便是有辦法救,卻也不會救的。她,不是仁心仁術的醫者——即使,她學過醫術,即使她利用空間裡的藥材與知識煉製出了世間難有的靈藥靈丹,可是,她從不是一個大夫,她只是一個想為家人、自己關心的人、關心自己的人好好調養身體的普通女人,她學醫的目的,既不是想以其為職業,更不是有廣濟天下之志,她只是不想在某些關鍵時刻感到無用、無力。
繼福晉體內的情況,很複雜,並不是簡單的中毒,而是她體內的所有有益細胞都不再發揮作用,與之相反的,許多有害菌卻活動頻繁。玉兒想,繼福晉必是最初便受到了有害菌最強的一次攻擊,於是,她便猛一下病倒了,之後,繼福晉日日睡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比之此前十幾年因體重過度而導致的移動不便卻是更慘。繼福晉病倒後的兩個月,她就這樣清醒著,躺在炕上受著折磨,而後終於發展到如今的昏迷不省人事。
對於造成這一塊的原因,玉兒並不知道,而繼福晉的這種情況,則讓玉兒再一次產生了深深的敬畏之情——對於精深術業之人的深深拜服。
玉兒學醫十幾年,曾經也有過自傲之心,覺著只要有來自空間的知識與藥材,這世間,就沒有她治不了的病,她覺得,她可以從閻王手裡搶人。
不過,現在,繼福晉的情況卻是好好地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知道了她到底有多麼無知,原來,術業到了至深之處,是這樣的能化腐朽為神奇的,那是真正的技近乎於道的高深領域。連她自以為學了多年的醫之一道亦並不如她想象中那樣精通,她還有什麼可以驕傲的呢,要知道,這世間還有許多她不懂甚至連門兒也摸不著的術、業!
她在前生時不是連高等數學也只是低空飛過嗎?而那許多連看也不看懂的化學符號,單獨看能知道什麼意思,連起來卻一句也不懂的計算機C語言什麼的,還有……
還有太多……
如今,她懂得出很多了嗎?
不,即使多活了一世,她仍只是一個平常而普通的凡人,沒有高於常人的智商,沒有深沉難測的心智,沒有堅不可摧的意志……如果沒有空間,如果沒有打小修習的功法,如果沒有修習功法而得的好記憶力、好身體,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她,和這世的所有女人,又會有什麼差別呢?
她不是矯情,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