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她高二那一年,她的母親林曉君因為無法忍受丈夫的出軌,在多年的隱忍和懦弱的求和之下,終於積怨成疾,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那年秋天的某一天,她放學回家卻沒有找到母親的身影,她找遍了房子裡的每一間屋子,最終在二樓的浴室裡看到了割腕自殺的母親。
書香門第的林家小女,即便是死的時候也死的非常沉靜,她躺在白瓷的浴缸裡,穿的是一件素白的連衣裙,頭靠在浴缸沿上,神色安詳而柔美,纖細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浴缸裡的水被鮮血染成了刺目的紅,一直湮沒到她的胸口。
那天,葉亦歡就站在浴室的門口,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掉下來,張了張嘴,最後只嗚咽出兩個字,“媽媽……”
林曉君去世的第二天,葉書華從桃城趕回來分割財產,她站在二樓冷眼看著父親或興奮或激動又或者是哀慟的和律師商議財產的去留,只覺得渾身都冷了,從心底冷到了四肢百骸。
她衝下樓奪門而去,哭著跑了一路,最終停在了京大的校門口,漫無目的的走在這所歷史悠久的大學裡,後來隨便推開了一個教室的門,趴在最後一排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有人聽到了她的哭聲,從前門走進來,凌厲而又嚴肅的喊了一聲,“誰在那兒哭?!”
她嚇得一僵,慌亂的擦掉眼淚從最後一排站起來,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最前面的講臺上,他似乎剛參加完什麼儀式,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裡面是素白的襯衣,胸前彆著京大的校徽,俊逸而冷厲,站在講臺上蹙眉看著她。
“你在那兒幹什麼?先下來。”
她抓著裙襬侷促的從階梯教室裡走下來,一直走到了那個男生面前,他那麼高,又站在講臺上,她得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臉,心卻在一瞬間靜止了。
腦海中有無數的念頭閃過,卻只有一個是最清晰的,凌南霄,凌南霄,她午夜夢迴的男神,此時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他看著她穿著京大附屬高中的校服,聲音柔和了幾分,從講臺上下來,微微彎下腰,“你是附中的?怎麼跑這兒來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沒法回答他的話,他也只是笑笑,“你叫什麼名字?”
“葉亦歡……嗝……”她回答的急切,剛剛才驚天動地的哭過,一下哭得岔了氣,忍不住打了個嗝,臉上倏地紅了,急忙捂住了嘴。
他卻是溫潤的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叫凌南霄。”
她當然知道他叫凌南霄,他的名字已經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中腦海裡,曾經被她千遍萬遍的呢喃過。
他看著她怔怔的模樣,以為她不認識他的名字,竟然伸手牽起她的右手,一筆一劃的在她的手心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指尖溫熱,劃在她手心時有些微微的發癢,就像是一根羽毛掃在她的心尖一樣,懵懂而悸動。
他寫完名字,她收回手掌,將他的名字緊握在手心。
凌南霄,三十四劃的名字,從那天起,一筆一劃都刻在了她的心裡。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名字是十七劃,他是她的兩倍,不過是這樣的細節,卻讓她莫名的高興起來,覺得這也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關聯。
直到多年之後她才意識到,這似乎也註定了在走向他世界的這條路上,她花了兩倍的心血,卻永遠也無法靠近他。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他看著她哭的滿臉淚痕的模樣,竟鬼使神差的掏出紙巾遞給她,笑著調侃道:“擦一擦吧,臉都花了。”
最後的最後,他對她說:“這個教室一會兒還有課,你趕緊回家吧,時間已經不早了,一會兒要天黑了,以後有空來京大玩兒。”
其實那才是他們緣起的地方,她踩著黃昏的日光,踏著枯黃的落葉走出京大的校園,後來又不禁回頭望了望那宏偉的校門。
再之後,他作為學生代表來附中演講,竟然在幾千名穿著一樣校服的學生中一眼認出了她,笑著和她打招呼。
也就是從那天起,才開始了他們真正的故事,她總是一放學就跑到京大找他,他打球的時候,她就抱著衣服坐在觀眾席上等著。他上課的時候,她就站在走廊上等著,等他下課了帶她去京大的二食堂蹭飯。
後來她才知道他竟然和自己的母親一樣,還是個珠寶設計師,課餘的時候,她總是拉著他講一些設計專業的知識,他也真的是有求必應,認真而細緻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傳授給她。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對凌南霄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執念,那是因為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