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點頭應道:“好!”
睡吧,睡一覺起來,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
“人呢?我問你人呢!你們這麼大個醫院,連個人都看不住?我兒子剛做完手術,出了什麼事,你們負責的了嗎?!”
“對不起,凌夫人,可是凌少是個成年人,我們也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
凌南霄剛走到病房,就聽到了裡面震天動地的喊聲,母親的聲音焦慮而心急,隱隱還帶著哭腔。
從機場回到醫院,四十多分鐘的車程,他連車都沒有打,一路慢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寒冬料峭的冷風侵襲著他每一個毛孔,剛做了手術的雙耳被凍得又紅又腫,麻木的幾乎已經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可他卻沒有任何感覺,行屍走肉一樣的走了回來。
他推開病房的門,所有人都愣了,蔣靜心在一瞬間撲了上來,抓著他大哭起來,“你去哪兒了?快把媽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次又一次的出危險,蔣靜心覺得自己的神經都被懸在了一線,她再也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否則腦中那根弦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凌南霄臉色蒼白的衝她笑了笑,伸手攬了攬她的肩,聲音粗啞的叫她,“媽……”
蔣靜心有些驚訝,“你能說話了?”
然而凌南霄只是這樣看著母親,笑容虛弱而又飄渺,他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天花板,只覺得白森森的天花板慢慢的墜了下來,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下一秒他已經重重的向後栽倒過去。
高大健碩的身軀就像是一面搖搖欲墜的城牆,在經歷了無數的重擊之後,終於在一瞬間轟然坍塌。
*
頭等艙果然是舒適又安靜,幾天的折騰讓葉亦歡身心俱疲,空姐體貼的為她送上毯子,她幾乎沒用多少時間就睡過去了。
長途飛行過程中,葉亦歡做了一個很長很悶的夢。
夢裡凌南霄臉色蒼白的站在她面前,手上捧著一顆鮮血淋漓的心,苦笑著對她說:“我把我的心都給你了,可你卻把它摔碎了。”
她張開嘴想說話,可是夢境一轉,她又看到他神色溫柔的看著她,撫摸著她的臉頰說:“我是真的愛你啊,你難道不知道嗎?”
一個又一個的連環夢讓葉亦歡身心俱疲,下了飛機也是沒精打采的,一直跟在邢漠北的身後默不作聲。
此時的紐約還是陰天,天空中飄著細細的小雨,並不算太冷,來接他們的人一早就等在了外面,謙恭的接過他們手上的行李。
酒店就安排在大賽主辦區的附近,葉亦歡坐在車裡看著美帝繁華的景象,忽然從包裡拿出了手機,抽出裡面的sim卡從窗外扔了出去。
既然要和過去揮手作別,那麼就別的徹底一點。
小小的卡片被無數的車輪碾壓過去,如果她在扔掉sim卡之前開機看一眼,就能看到了鍾玥發給她的簡訊——
“凌南霄又進手術室了,你要不要來看他一眼。”
*
半個月後
美國·紐約
近千人的豪華禮堂,葉亦歡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及膝小禮服,笑容清麗的站在了珠寶設計界最高的領獎臺上。
adonis大賽已經落下了帷幕,她經過了層層選拔和評審,複雜卻又順利的奪得了冠軍。
她最後的作品並不是那個依米花造型的戒指,而是一套利用翠玉,黃金和鑽石打造出的三種不同的系列珠寶,取名叫做“中國情”。
身後的大螢幕上展示著她設計圖的三維立體圖形,有被戴在模特身上的模擬圖,還有成品被擺在澄淨透亮的玻璃櫥裡,每一個都是那麼的精緻華美。
一身禮服的邢漠北就坐在臺下看著她,唇角依然挽著慣有的淡笑,眼底是滿滿的讚賞和鼓勵。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是沒有錯的,臺上的那個女人,經過時間的打磨和歲月的洗滌,變了的是她對於感情的心境,不變的是她對夢想的追逐和執著。
留著絡腮鬍的外國評委對她說:“請為我們解釋一下你的設計理念。”
葉亦歡接過主持人遞上來的話筒,輕輕的笑了笑,用好聽的英語娓娓道來,“中國人總是用玉來形容最美好的事物,因此美玉就像是我們年少時的戀慕,潔白無瑕,卻脆弱易碎。”
就彷彿是少不經事的她和凌南霄一樣,他給過她最好的愛情,也讓她看到了最美的開端,雖然最後以慘烈的方式終結,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