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現在成了大局長,可在師父面前,他啊,永遠就是……這個!”方慧捻起三個指尖比了個被捏的動作。
童言不禁莞爾,又有些後怕,她轉頭看著正仔細聆聽她們談話的季舒玄,“還是我去吧,舒玄。”
他眼睛不好,看不到師父的臉色,萬一自說自話被師父罵了可怎麼辦。
他從她的語氣裡體會到一絲掩飾不住的關心,嘴角不由得輕勾,他探出手來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不行了,你們再上。”
童言眸光閃閃地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
到了陸家,廖靜怡喝了一杯鮮奶就先睡下了。童言在廚房準備午飯,而陸雷一得閒就被季舒玄‘請’進了書房。
方慧坐在床邊,望著師母廖靜怡溫潤秀氣的睡顏,適才聞知師母患病時心悸痛楚的感覺又脹滿了胸腔。
對於她和兩位師兄來講,師父師母是父母一樣的存在。他們一生無子無女,唯有幾個徒兒而已,所以,兩位德藝雙馨的老人家將他們滿腔的才華無私地給予他們,將他們視為已出,付出比旁人父母更多的關愛。
可是疾病就像死亡一樣,令人無力抗拒,也無從躲避。如師母這般擁有七竅玲瓏心,優雅美麗的老太太,卻要漸漸遺忘這個世界,遺忘與她相濡以沫數十載的愛人,任誰想來,都是一種不能承受的痛苦。
老太太,您不能這麼殘忍。
您不能忘了我們,更不能忘了師父啊……
方慧關好臥室門,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走到廚房,看童言要不要幫忙。
童言正背對著房門下麵條,一把細細的龍鬚麵繞著鍋沿兒一週,就成了一朵花。她用細長的竹筷輕輕攪動,然後撒了一點鹽末,蓋上鍋蓋,靜待它煮開。
聽到聲音,童言猛地回頭,看到素顏的方慧正倚在門框上怔怔看她,不由得輕擰眉頭,朝外探望一下,“還沒說好嗎?”
方慧搖搖頭,“我在師母房間,沒聽牆角。”
童言哦了一聲,然後打量了一下方慧,關切地問:“師姐,你又哭了?”
方慧憔悴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她擺擺手,示意童言不要提了。
童言理解方慧的心情,她轉過身,掀起鍋蓋,用筷子攪動膨脹的麵條,然後把火轉小,又去準備食材。
西藍花掰成長條狀,焯水撒鹽放涼,紅蘿蔔切絲,她支起煎鍋,倒上橄欖油,同時在裡面打入五個雞蛋,雞蛋只煎單面,很快五個漂亮的太陽蛋就煎好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童言下廚,可方慧依舊看得愣住,她嘖嘖感嘆了幾聲,說:“我好像什麼也幫不到你。”
童言轉過頭衝她笑笑,指指剛剛煮好的細面,“您幫我把面過下溫水。”
方慧一邊挽袖子,一邊翻找合適的盆,“溫水,不是涼水嗎?”
童言將煎鍋放在騰出的灶上,然後又把昨晚剩下的雞湯熱上。“我們吃涼水面可以,師父他們不行。”
方慧瞭然,“還是你細心。”
細白的麵條盛入碗中,澆上清澈見底的湯頭,上面放上幾朵青翠欲滴的西藍花、嫩滑的雞絲、紅紅的蘿蔔絲,外加一個圓圓的太陽蛋。
童言低頭聞了聞,又給每個碗中灑了幾滴芝麻香油。
“好了。”童言直起身。
看著眼前變魔術一樣忽然多出來的幾碗色香味俱佳的麵條,方慧眼睛一瞪,就差沒鼓掌了,“我也經常做湯麵條,可一般就是煮麵條,哪兒有你搭配得這麼好看!”
一個小小的瓷碗裡,紅綠黃三色交錯,一看就勾人食慾。
童言抿著嘴靦腆一笑,“不一定好吃。”
方慧瞄她一眼,“跟著師母混了這麼多年,我這吃貨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我啊,只要聞聞味兒,就知道它好不好吃!”
她端起一碗麵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蹙起眉頭,似是在品咂味道。
童言不免緊張望她,“怎麼樣?”
方慧又聞了聞,放下碗,一本正經地說:“絕了——”
童言愣了愣,隨即秀氣的臉上就湧出笑容,“師姐,你就會嚇我!”
方慧摸了摸童言的後腦勺,表示安慰。
這時,外面客廳傳出人聲,方慧趕緊探頭一看,陸雷和季舒玄一前一後走出書房。
“師父,飯好了,要我叫師母嗎?”方慧先是看了一下陸雷的臉色,並未發現異樣,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雷朝臥室望了望,搖頭,“讓她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