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家門,立刻聞到一股馥郁濃烈的香氣。方慧眼睛一亮,迅速換了鞋就廚房那邊走,一邊走一邊嗅聞著嚷嚷,“師母,您的桂花糯米藕,這味道,簡直是絕了!”
廖靜怡盤著髮髻,穿了一件暗金絲的棉旗袍,楊柳細腰上繫著一條花色素雅的圍裙,聽到方慧的聲音,不由得眯起杏眼,扭頭笑著斥道:“就你嘴饞!”
方慧嘿嘿一笑,走過去,用指尖捻起一片被紅糖浸潤的橙紅透亮的糯米蓮藕片,丟進嘴裡。
“嗯嗯……”方慧一邊咀嚼一邊衝著廖靜怡豎起大拇指。
廖靜怡抬手打了方慧肩膀一下,然後探頭朝外張望,“夕兮來了嗎?”
方慧轉了轉眼珠,啊呦叫了一聲,然後故意拈酸吃醋地埋怨說:“敢情您這是給夕兮做的啊,我受傷了,嚴重受傷,師母,您不疼我了!”
廖靜怡就朝方慧瞪了一眼,“有了懂事的夕兮,我還疼你這隻饞嘴貓作甚!”
方慧頓時苦了臉,像年輕時經常向慈祥漂亮的師母耍賴一樣,她上前抱住廖靜怡,不依不饒地哀求說:“您別這樣啊,我多喜歡您,崇拜您啊,您說師父這幾個弟子裡面,不就我……”
來的次數多嗎。
可這幾個字沒說出口,方慧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廖靜怡的身子顫了一下之後笑容也從嘴角漸漸褪去。
方慧神情一黯,緊了緊抱著廖靜怡的手臂。
她知道,廖靜怡一定是想起了已經去世多年的陸雷的大弟子夏重生。若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奪走了大師兄的生命,他要是能順順當當的活到現在,該是多麼風光的一個人物啊。大師兄的英年早逝,給如父如母的師父一家造成了巨大的傷痛,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在師母面前提起他。
“您別難過,是我糊塗了,大過節的惹您不開心。”方慧道歉。
廖靜怡抹了一下眼睛,勉強笑了笑,“怪你什麼呢。你大師兄若還在世,他最疼的可是你這個小師妹。”
方慧咬著嘴唇別開臉去,師母說的是真的,當年大師兄的確最疼她這個桀驁不馴又調皮搗蛋的小師妹了。
可惜……
“師母,要我幫忙嗎?”穿著毛衣黑褲一臉秀氣的童言立在廚房門口問。
廖靜怡神色一鬆,臉色也好看了些許,“都做好了,端到桌上就成。”
童言把那個紫色的刮絲器送給廖靜怡,廖靜怡免不了又是一番讚歎,童言直言說在小區的超市買的不值錢,廖靜怡就笑了笑,目光卻透著溫暖和感動。
一張圓桌四個人。
開席之前,童言拉著方慧給師父師母拜年。陸雷和廖靜怡就各封了兩個大紅包給她們壓歲。
家裡難得如此熱鬧,陸雷很是高興,他一高興就要喝酒,儘管廖靜怡再三勸阻,可還是拗不過他,取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臺,給他倒上。
方慧開車不能喝,廖靜怡高血壓也不能喝,最後,只得童言陪著師父喝了幾杯。
茅臺酒醇香馥郁,後勁大,離開師父家的時候,她整個人暈乎乎的,怎麼下樓梯的記不起來了,就是感覺方慧嗤嗤笑著罵她是個麻煩精。
方慧知道她現在搬回以前住的小區了,所以開車之後就沒問她要去哪兒之類的廢話。
誰知車行半路,她卻聽到車後座隱約傳來一陣一陣急促壓抑的低泣聲。
方慧嚇了一跳,趕緊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去察看童言的情況。
陰暗狹窄的後座上,童言蜷縮著身子,整張臉龐都埋進腿部,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是看她不斷抽搐的肩膀,以及充斥在車廂內低沉壓抑的低泣聲,也能清楚地感受到童言內心的苦楚是多麼的深刻。
方慧的眼睛酸澀難當,她自詡不是一個會被別人的情緒輕易左右的人,但是童言……
對她來說,一直是不一樣的。
說再多也沒用,這個姑娘認死理的功夫較之當年的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慧就在一旁靜靜地等她發洩完,然後等她哭聲小了,把整盒剛剛拆封的面巾紙塞進她的手裡。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但是師姐想和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那就是,別做讓自己後悔終生的傻事。”
說罷,方慧深深地望了鬢髮凌亂的童言一眼,然後重新發動車子,駛入川流不息的車道。
方慧把童言送到她居住的樓前,還想下車送童言上樓,卻被童言婉拒,方慧看看二樓,又看看恢復的差不多的童言,就沒堅持,不過她親眼看著童言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