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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悠悠我心(一)

童言睡到半夜口渴醒來,卻發現身側的床空蕩蕩的。

她按亮檯燈,下床穿鞋走出臥室。

眼睛由於睡眠不足的緣故感到乾澀模糊,她扶著門框適應了片刻,才藉著臥室的光線看到客廳窗前立著的人影。

他們幾乎同時發現對方。

他轉過頭,面向她。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抹孑然孤獨的背影卻讓她的心跟著緊縮成一團。

她向前走了兩步,低聲叫他:“舒玄——”

季舒玄回家之後就和遠在紐約接受治療的喬本尼取得了聯絡。他們談話時她在洗澡,等她出來,卻看他坐在沙發裡陷入沉思。

從外面回來後,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季舒玄情緒上的低落,她理解他的感受,昔日裡出生入死的工作夥伴、戰友,在炮火紛飛的惡劣環境下兩人相依為命,結下深厚的友誼,如今得知喬本尼重傷的訊息,他怎能不難過呢。

所以,近來好轉許多的失眠症才會重新找上他,怕影響她休息,他竟半夜到視窗來吹風。

他背對著光影,面朝著她,伸開修長的雙臂,聲音微啞地說:“小言,過來。”

她的頭一陣暈眩,毫不猶豫地輕點腳尖,精靈似的跳躍著朝他奔了過去。

他穩穩地接住她。

她的臉緊緊壓在他的胸前,有那麼幾秒的時間不能呼吸,可她卻覺得歡喜而又滿足,只想和他這樣毫無縫隙的相擁,直至未來的每分每秒。

他的身上沾染了夜晚風的氣息,粗獷中透著清新自然的味道,她深深的嗅聞下去,想借此趕走心底那一縷憂慮……

“是因為喬本尼嗎?”她悶在他的懷裡,輕聲問。

他的手指滑過她黑亮的髮絲,下頜貼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蹭了蹭,低聲說:“不全是因為喬,我自己也有很多問題。”

她環在他腰際的手臂緊了緊,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曾在戰爭中心理飽受重創,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你因此患上重度失眠症,嚴重時一度無法正常生活。可是,舒玄,你忘了嗎?你現在有我啊。我就是你傾訴的伴侶,任何負面的情緒你都可以盡情向我發洩,就像今天喬的遭遇使你感到不安和悲傷,你可以叫醒我,向我傾訴,而不應該自己一個人悄悄躲在這裡難過。舒玄,你經常對我說,一位好的心理治療師,最大的作用不是能夠開出多麼漂亮的藥方,而是在於他能夠用心傾聽患者的心聲,將信任帶給患者,你說,傾聽,就是心理治療師最佳的診療方法。我沒有學過心理學,也不懂如何治療你的失眠症。但我不想只是成為你的患者,我也想在你感到憂傷痛苦的時候給予我最大的幫助。我能為你做的,就是傾聽,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並不費什麼力氣,所以,舒玄,我願意分擔你所有的痛苦和悲傷,當然,也包括那些快樂的事。你呢,你願意與我分享嗎?”

季舒玄沉默不語。

可他手臂的力量卻是緊了又緊,到最後,把她勒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小言——”他捧起她的臉龐,用那雙毫無神采的空洞眼睛牢牢地‘鎖’住她的眸子,她一眨不眨地回望著他,心砰砰直跳。

驀地,他嘆了口氣,然後用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輕輕地笑了起來。

夜光下的他五官輪廓分明,像極了古希臘神話中的神祇,英俊而又深刻。

他笑了很久,笑得她心中忐忑,以為他笑話她之前那番冒著傻氣的心裡話。

就在躊躇著要不要逃跑的時候,他卻忽然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嘴唇。

這是怎樣一個動人心魄的深吻啊。

童言覺得自己已經飄了起來,唇舌間充斥著他獨有的清冽乾淨的氣息,讓她忍不住迷醉,深陷……

直到把她的嘴唇親吻得紅腫,他的唇仍流連不去,暈眩中聽到他暗啞感性的聲音,對她說:“我願意啊,小言,我願意……”

季舒玄的心填滿了濃濃的幸福感,從未有過的,敞亮的,快樂的感覺從她透著香氣的唇瓣之間傳遞到他的心裡,直至四肢百骸。

他何其有幸,今生能夠擁有她這樣聰明智慧的伴侶。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他的喉結上下翻滾,猶如此刻洶湧澎拜的思緒。

童言兀自還沉浸在感動之中,卻忽覺身子一輕,竟被他整個抱了起來。

她一驚,攬住他的脖子,低聲輕叫:“呀——你——”

他步履堅定地朝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親吻著她發燙的面頰,“我覺得我們可以更進一步,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