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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對的,但是,她必須離開,必須馬上見到徐天。

吳晴在火車上乾嘔的時候,設想過無數種見到徐天的情景。她要直接告訴他懷孕的事實,商議結婚的事情,即使媽媽不同意也沒關係,只要堅持,她最終一定會同意的。

吳晴下了火車,搭了回隴口公社的車。黃土漫道,吳晴有些興奮,又有些失神。有人給她讓了個位子,位子就是鋪著一張紙的空間。她剛要坐下,卻發現那紙上畫著一個人像,有些像徐天。

撿起來一看,果然就是徐天。在這樣的環境下,以這樣一種方式看到徐天,難免有些突兀和怪異。

旁邊的一個女知青告訴她,那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畫的。畫中人是隴口公社的徐天,那天高考時姑娘在縣城中學門口畫了好多張。這成為寂靜小城的一大新聞。

“剛才我在隴中門口還看到他帶著那姑娘了,那小子豔福不淺啊!”男知青羨慕不已,女知青瞪了他一眼。

整個拖拉機因為傳說中的仙女而變得氣氛熱烈。吳晴腦子一團亂,喊著要下車,拖拉機沒停穩,她就跳了下來。

梅果歇斯底里地把徐天砸了一頓,徐天還站著,她卻沒了力氣,倒在地上。徐天把她扶著,正準備送醫院,卻聽到費兵喊:“天哥,晴姐……”

徐天不由分說:“啥晴姐晴姐的,快過來,看看仙女怎麼了!”

費兵緊張地拽拽徐天說:“晴姐來了!後面!”

徐天一扭頭,吳晴就在他身後。

吳晴見了這一幕,轉身就走了。費兵接過梅果,徐天一邊追吳晴一邊交代:“我看得送醫院,你先去,我一會就到。”

吳晴生氣了,走得很快,徐天跑了幾步才追上。梅果脖子上的紅紗巾刺傷了吳晴的眼睛。她不忍目睹,她不想耳聞,腦子裡只閃了幾個字“走,回家,回家,回家”。

一陣噁心湧上來,她忍不住蹲在馬路牙子上乾嘔起來,淚水迸濺一地。徐天趕上她,也蹲下來。

“你怎麼跑來了?擔心我了?”他總是改不了調侃的語氣,尤其是見了初戀的愛人,他用這樣的方式表示親近。

“我不來怎麼能看見你的仙女。”吳晴一見面就被徐天的語氣同化了,但調侃掩飾不了酸溜溜的情緒。

“小氣了吧,仙女是天上的,能是我的麼。傻妞,不是你想的那樣。”

九 你瞭解他嗎(4)

徐天把自己最近兩天的天方夜譚用春秋筆法簡述一遍,自己都覺得有些像假的。奶奶的,啥事啊,碰個仙女發生的事都不像人事了。徐天回憶起來有些恍惚,又有些沉重,複述等於重新體驗,他再次感到了一種內疚和責任的壓迫,見到吳晴的那種喜悅和輕鬆馬上就不見了。

“行了,說個沒完,我一走,你就製造這麼多故事。”

“我製造!這麼倒黴的事,我還想毀滅呢。”徐天充滿了無奈,踹一腳路邊的楊樹。

“啥時候回去了,天天看著你,我就放心了。”吳晴情緒鬆弛了許多,無奈地說。

“天天看著?”徐天不能理解。

“怎麼?不行啊?看看現在,你心都在她身上了吧?也不問問我怎麼來的。”

“好,我鄭重地問一聲;我的傻妞,你怎麼來的,坐轎還是騎馬呢?不會是坐宇宙飛船吧?”徐天看看吳晴,親切感讓他放鬆了許多。吳晴假意生氣,嘟著嘴轉身,但徐天知道,這是消氣的徵兆。

又一陣孕吐襲來,吳晴壓抑著,捂著嘴,揉了揉胃部。徐天說:“怎麼,不舒服?”

“嗯,胃……”吳晴不知道怎麼和他說。

“哈,不會是懷上了吧?”徐天以他一貫的口氣,好像是在嘲弄街坊的小芳。

吳晴知道,這個時候不管是說是,還是不是,徐天都不會認真。她只能欲言又止,沒有說出懷孕的事,說的卻是:“你去醫院看人家,那我算什麼呀?”

“你是我物件麼。”徐天脫口而出。這讓吳晴很受用,忘記了懷孕的不適。

他們一邊討論著考試的內容,一邊往縣醫院走。估計費兵已經帶梅果去了。第二天考的是數學和語文,徐天說閉著眼睛那些題都會做。吳晴捶了他一拳,滿臉卻堆著甜蜜和崇拜,吳晴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當問到作文的時候,徐天又想到了那篇《難忘的一天》。那一天真是難忘啊,徐天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猶豫,欲說還休。

他們就這樣,一個欲言又止,一個欲說還休。人生經常是這樣,在一種無法暢快言語的隔膜中躲躲閃閃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