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的眉毛不再兜一塊兒,雀躍地小跳步,跳出她的房間。
紀亞嘆氣,“你有個纖細敏感的女兒。”
“昨天你睡著,她握住你的手,不肯放。”
“我居然在她面前睡著?真是的。”她對自己的身體真是越來越無力。
“不是你的錯。”
世泱抱起她,把她抱回床裡,拉過棉被,包住紀亞。
“有沒有藥物能解決我的嗜睡?”她曉得,體力一天天流失,曉得健康的細胞逐漸被吞噬。
“我請兩位老師來家裡,她們主張有機飲食,現在,她們正在樓下和管家太太研究你的三餐,聽說很多癌症末期的病患,都靠這套飲食恢復健康。”
他說的信心滿滿,紀亞沒回答,不願打消他的幻想。
“聽說有機餐很難吃。”她笑說。
“再難吃,你都要配合,等病好了,我再帶你去五星級飯店打牙祭。”他願意允她全世界,只要癌細胞肯放她一馬。
“既然你這麼說,我勉為其難囉!”
靠進他懷裡,她愛上這份信賴,彷彿他在,天塌下來,她仍然安全。
“別擔心,我陪你吃。”圈住她的身體,又瘦了,他替她買的衣服都快變成布袋,怎麼辦?
“太委屈你。”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龐,她戀上他的溫度。
“不委屈,我們都要健健康康活到九十歲。”首度,他對生命有希冀。
“為什麼不活到一百歲?”她比他更貪心。
“我痛恨當人瑞,每年到重陽節,都要上電視,領總統的紅包。”皺眉,他的嫌惡明顯。
紀亞笑笑,“要是能活到當人瑞、領紅包,也不壞。”
“要紅包,我給你,不需要去當別人製造知名度的工具。”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上,他喜歡負擔她的重量。
“九十歲……還有六十二年,活那麼久,要做什麼事呢?”紀亞仰頭問。
回她話之前,他先吻了她的額頭。親暱是一種習慣,他習慣了這種習慣,他很努力,企圖延伸習慣,直到下個世紀。
“我們要做什麼事?”紀亞又問。
“四十歲之前,我賺錢、你理家,我們共同為殷殷的童年、青少年、青年期締造完美記憶。四十歲到六十歲,我要帶你上山下海,從歐洲開始,然後美洲、澳洲、亞洲到南北極,我們一國一國慢慢遊歷,看過尼羅河,到愛琴海暢遊,訪過阿爾卑斯山,再去攀登喜馬拉雅山。”
“我怕體力不行。”她笑著附和他的幻想。
“放心,下半年度的體能訓練,我會安排名師來陪你進行。”
“名師都很兇。”紀亞嘟嘴。
“他敢兇你,我倒扣他薪水。”他一臉用錢壓人的囂張。
紀亞大笑,眉彎眼彎,蒼白的臉頰泛起些微紅潮,看得他發呆。
“叩叩叩,有人在家嗎?”她敲敲他的額。
他回神,瞧著她猛笑。
“在想什麼?”紀亞問。
“在想為什麼不早點遇見你。”
“我有相同的遺憾,要是我不拼死拼活唸書,要是我來應徵你的管家,要是我選擇不同的人生,說不定我會是殷殷的親生母親。”
“若是從頭來過,我一定追求你。”
“嗯,我要巧克力和鮮花,最好你寫信給我,情詩或歌曲我都要。”
“你喜歡才子型男人?”
“是啊!”把他的手貼在心窩處,好啦,她的心裡、心外都有一個文世泱。
“可惜我是個市儈奸商。”
“對啊,美中不足,幸好……”
“幸好什麼?”
“幸好我好愛你,不管你是才子型還是奸商類。”
親親她小巧的鼻粱,他不曉得該感激上天將紀亞送到他眼前,還是埋怨,怨他讓兩人相識在最後的過程空間。
“六十歲之後呢?”紀亞拉回原題,不要唏噓嘆息,她要快樂,要享受有他的歲月。
“六十歲後體力變差了,我們回到這裡,種花種草,打高爾夫、玩槌球,偶爾背畫架到後山畫畫。”
他的計畫很不錯,每一個,她都喜歡。“聽起來很棒。”
“雖然你唱歌不怎樣,我很樂意買一套點唱裝置,讓你開懷大唱。”
想起她唱歌,世泱莞爾。
前幾日,她心血來潮,在客廳裡唱安眠曲哄殷殷睡覺,經過客廳的下人,一個個瞪大眼睛,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