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卒、民夫越來越多,這些人在進行處置之前要吃飯要治傷,高達六萬餘眾的軍中各部的物質消耗、糧草給養、死傷統計、調撥運轉等等事宜,都需要他們這些參軍及時統計,做出規劃並拿出解決辦法。
大帳中,劉存客氣地親自給胡節倒上杯茶,再三懇請心懷忐忑的胡節坐下。這才不緊不慢地向胡節通報:
“將軍或許尚未得知,北岸陝津渡的戰事兩個時辰之前已經結束,貴軍兩萬餘將士加上一萬餘輔兵、民夫死傷過半,其餘大多數亦被我軍俘虜,韓暹將軍和數百殘部已趁亂逃往安邑,我軍四千騎兵已對其展開追擊,估計明日天亮就會傳來訊息。”
胡節在被押解來的路上,便看到北岸火光滾滾,大河上下全是青州軍的船隻,隱隱猜到了這個讓他難以接受的結局。此刻聽劉存娓娓道來,只能強忍哀痛。依然高傲地抬起頭,毫不氣餒地直視劉存。
劉存毫不在意,端起杯茶坐到胡節對面的椅子上,從容不迫地喝下口茶水,含笑問出句令胡節極為震驚的話語:
“若是胡節將軍願意,天亮之後咱們一同前往安邑城如何?”
“啊……將軍認為青州軍能打下安邑?”胡節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傲慢矜持,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劉存如實回答:“安邑城池寬闊,城高牆厚,確實難以攻打,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多少信心,只是戰事進展太快,大大地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
“如今,六萬餘白波軍已經十不存一,所以我不得不做出改變,爭取儘快拿下安邑……不瞞將軍,早在十天之前,我已派出近千精銳將士,以商隊、流民、遊學士子等等身份,分散前往安邑,戰前我又派出五百斥候和五千精騎,從下游的平津悄悄渡河,一舉拿下了毫無防備的垣縣,然後馬不停蹄直奔兵力空虛的安邑而去。”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此時此刻這五千精銳,估計已到安邑以北二十里之內了。”
“如今唯一的變數是,按計劃這五千精銳明日清晨向安邑城發起突襲,裡應外合之下,我軍還是有很大把握拿下不到兩千守卒的安邑城,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戰事竟然會如此順利,貴軍敗得如此之快……”
“我如今唯一擔心的是,韓暹將軍逃回安邑之後緊閉城門,作垂死掙扎,所以反覆權衡之後,我覺得有必要率領兩萬大軍乘勝前進,趕赴安邑再見機行事!”
“說句心裡話,白波軍實在是軍紀敗壞,數年來搶掠姦淫無惡不作,這樣的軍隊再也不能讓它死灰復燃了,更重要的是,皇上和朝廷總是要返回洛陽的,要是還留下反覆無常如同賊寇般的白波軍,不但貽害無窮,恐怕我也睡不著覺。”
“咣”的一聲,茶杯落地,胡節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時間心如死灰,傷痛的淚水很快奪眶而出。
崔琰早已在帳門外傾聽良久,聽到茶杯落地的聲音立刻大步入內,看到高大魁梧的胡節癱在椅子上掩面抽泣,還是禁不住長嘆一聲,走到默默喝茶的劉存身邊,低聲問道:“主公真要親率大軍攻打安邑城?”
劉存無奈地回答:“之前咱們只是想好好教訓一下白波軍,讓他們不要向大河南岸伸手……只是,我沒想到戰事居然如此順利,既然事已至此,那乾脆來個再接再厲,除惡務盡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崔琰非常理解劉存此時的想法,非常贊同劉存乘勝追擊徹底消滅盤踞河東貽害多年的白波軍的決定,也敏銳地聯想到可能出現的最壞情況,所以崔琰只是略作權衡,便點頭了:“正該如此,只是……主公是否想請胡節將軍幫忙,一同前去勸降韓暹?”
劉存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這是最壞的打算,但願翟趨和魏延給我爭口氣,搶先一步拿下安邑或者追上韓暹……”
“這樣的話,咱們就不用發動數萬大軍攻打安邑城,只需讓翟趨按原定計劃行事即可,可若是真讓韓暹逃回去據城死守,咱們就只能選擇強攻了。”
崔琰頗為擔憂地提醒:“主公,安邑是座大城,周長十里,城高牆厚,城中平民高達數萬,若是真讓韓暹逃回城中,脅迫數萬民眾上城死守,恐怕這仗不怎麼好打啊!”
劉存哈哈一笑,霍然站起,傲然說道:“區區一座安邑城城,怎麼可能擋得住我數萬精銳的攻擊?”
“軍師不用擔心,事已至此,就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了……請軍師傳令下去,全軍五更造飯,天亮渡河,匯合北岸的徐盛、管亥兩部,押解所有俘虜以及繳獲物資,直奔安邑城,不打下安邑,決不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