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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地彼此依靠著去捱過那最痛徹心扉的喪子之痛。

等到鍾爸爸好起來後,他們雙雙向單位續了廠家,一起前往北京。鍾國在北京生活多年,租住的公寓裡還留有許多他的東西,他們要去全部帶回來。

不能從都江堰帶回兒子,從北京帶回沾有兒子氣息的東西,哪怕是一草一木,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聊勝於無的安慰。

楊鋼從都江堰回來後,幾乎成了鍾家的半個兒子。他天天都會跑過去看望那對悲傷的父母,不但幫著鍾國的媽媽照顧鍾爸爸,而且再一次陪著他們去了北京。

他私下裡對宋穎說:“不跟去不放心啊!你是沒看到,鍾國的爸爸媽媽現在都像老了二十歲似的,這個打擊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大了。鍾叔叔的身體才剛剛恢復,就去北京那麼遠的地方,一路上沒個人照應怎麼行呢。”

宋穎從楊鋼哪裡得知的一切,都原封不動地轉告蘇一,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獲知鍾家訊息的途徑。

蘇一的父母已經對她閉口不提鍾國家的事了。那次她在電話裡對爸爸哭著說過鍾國是因為她才去的都江堰後,他把這些話都轉述給了她媽媽。蘇媽媽後來特意打越洋電話對女兒說了很多,大意是她和鍾國已經分手那麼久,早就沒有任何聯絡了,鍾國去都江堰跟她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要攬一個鐘國為她而死的精神包袱背上?另外,既然她之前已經決定回國後就和程實結婚,就不該再因為鍾國的遇難在程實面前哭哭啼啼,這樣子很不好。

分手三年後,鍾國為什麼還去都江堰?蘇一自己也沒有明確答案,這件事情上她也不想跟媽媽說太多。於是只針對她的後半段表示強烈不滿:“媽,鍾國死了——難道她撕了我連難過都不可以嗎?就算我和他分手了,可我們以前到底要好過。”

“不是說你不可以為他難過,別的不說,你和他到底也是老鄰居老同學,他這次不幸遇難我和你爸也很難過。但是蘇一呀,你也要注意一下分寸。程實現在是你的未婚夫,你當著他的面為以前的男朋友哭得肝腸寸斷,他看見了心理能舒服嗎?程實對你怎麼樣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你不要傷了人家的心啊!”

媽媽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蘇一低頭反省了一下自己。這十多天來,她滿腦子裡都裝著鍾國,為他的生死牽腸掛肚。至於程實,已經被她冷落了很久了。算來還是那晚燭光追悼會上見過他一次,追悼會後他開車送她回家,在門口下車時她甚至沒有邀請他進來坐一坐,唯恐他進來了就不走了:“你趕時間,快點走吧,路上小心一點。”

他二話沒說就獨自駕車走了,夜色深寂,僻靜馬路上那兩點孤獨的尾燈,彷彿深海里離群的魚,寂寞地遊移在黑暗中。

她已經多久沒有喝他見面了?她都說不上來。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不再主動過來找她,只是每天雷打不動地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的近況。雖然總是三言兩語話不多,卻字字句句透著關心與溫暖。

“蘇一,這個月畢業後,下月初你和程實就計劃回國是吧?”

“是,以前是這樣計劃的。”

說起這件事,蘇一心裡更亂了,以前的計劃中,她還決定了回國後就和程實結婚。可是現在,她還能按原計劃進行嗎?鍾國在都江堰因大地震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種情況下她能若無其事地操辦婚禮嗎?想象一下對門鍾國家白紗黑幔淒涼無比的光景,而她家卻紅對聯紅窗花紅喜字貼得四處紅彤彤,這對比未免太過強烈了吧?那簡直無異於給那對可憐的父母心頭的傷口撒鹽啊!她做不到,無論如何做不到。

可是,要怎麼跟程實開口呢?他已經跟家人說過回國後就結婚的事,溫州那邊,程家已經為唯一的獨子早早操持上了。程實的媽媽以高漲的熱情為兒子陸續採購了不少結婚用品,有好幾次還為著顏色款式的問題一再打來越洋長途徵詢他們的意見。如果現在說結婚計劃不能如期舉行,這一瓢冷水潑下去,涼的不是程實一個人的心,他全家的顏面往哪擱?

思來想去,蘇一一顆心亂得完全沒了章法。蘇媽媽這是卻話題一轉:“蘇一,媽覺得現在回國找工作也不容易,國內目前就業形勢並不好。我記得你說過留學生畢業後申請加拿大的短期工作簽證比較容易,不如你去申請工作簽證留在加拿大工作一兩年再回來,在國外有工作經驗的話,回國求職更有競爭力了。”

蘇媽媽一番話似乎是另起了話頭,不再糾纏在鍾國的問題上。但是蘇一卻很明白媽媽不願她回國的真正原因。知女莫若母,如果真的會去了,鍾國家就在正對門,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