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酒量,一杯絕對喝不倒我。如果讓我多喝的我也不幹。”
“周虹,非要幹這個工作嗎?要不換一個好了。”
周虹沉默片刻:“這個工作收入比較高,我需要錢。我爸媽他們那個國營工廠已經徹底倒閉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工人最尷尬,一時退不了休,又很難再找到別的工作。現在家裡只有出的沒有進的,如果我再不努力賺點錢,坐吃山空下去只怕我的學費都成問題。”
蘇一啞然,頓時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麼可笑。跟那個“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一樣。如果有飯吃誰願意餓著?若是有辦法可想,周虹也不會願意去做這些不入流卻賺錢比較多的工作了。
蘇一知道學校有些女生的課餘兼職比周虹更加不入流,在舞廳陪舞酒吧陪酒或是在夜總會里坐檯,錢來得快來得容易。女大學生提供性服務已經成為一些娛樂場所的招牌,這類現象也已經讓人從看不慣到司空見慣了。
“咦,周虹你今天怎麼回得這麼早?又喝酒了,看你的臉紅的。”
“我沒喝酒,今天遇上一個豪爽客人,沒有任何要求一下就買了我五瓶酒。八點不到就超額完成了任務,我就懶得再理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乾脆回來了。”
“沒喝酒怎麼臉色也紅撲撲的?遇上什麼高興事了嗎?”
周虹嫣然一笑,脫口而出:“是呀,我在樓下遇見一個人。”
“誰呀?”
周虹笑而不語,蘇一卻猜到:“我知道了,是你為他織圍巾的那個人吧?他到底是誰呀?路上遇見也能讓你這麼高興,看來他比程實更讓你喜歡。”
周虹以前喜歡程實,併為他狠狠地傷過一場心。從此不談這些風花雪月的事,現在不知是哪個男生讓她又情思萌動了。
周虹卻還是不肯說,她爬上自己的床拿出毛線活一針針細緻地織起來,唇角一朵丁香般的微笑。
***
蘇一另外開始找起家教的活來,卻很不順利。九月份初開學時,是家教市場的熱火時期,進入十月後需求量至少下降一半,到十一月份更是冷清了。她便零星地找了一些派傳單的工作做一做。
做家教的時候,蘇一覺得這已經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了。做了派單員,才知道派傳單更不容易。站在街頭對著每一個迎面走來的陌生人微笑,禮貌地送上傳單。大多數人毫無表情地接過去,對她的笑容視若無睹;有些人接了一看就扔到地上;有些人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就手一擋走開;甚至還有些人會非常不耐煩:“不要,走開。”
幾百份傳單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一一發完,蘇一感受深刻地打電話給鍾國:“我發現賺錢真是特別特別不容易。”
鍾國也深有體會:“是呀,以前用爸爸媽媽的錢用得大手大腳,真是太不應該了。”
在電話裡交流了半天打工的不易後,鍾國告訴蘇一:“我第一個月的工資明天可以領了,一共900塊。這是我人生賺到的第一筆錢,我準備自己留下100塊。寄400塊給我爸媽,再寄400塊給你。”
“還要寄給我嗎?不用,你自己留著好了,我不缺錢花。”蘇一說得眉眼笑盈盈,心裡甜蜜蜜。
“我爸媽也不缺錢花,可是這筆錢意義不一樣。所以我留下100塊後平分成兩份,你一份,爸媽一份,讓你們用一用我賺來的錢。蘇一,要是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就用我給你寄的錢去買,算是我買給你的。”
蘇一派了半天傳單的辛勞一下煙消雲散,她很舒心很舒心地笑:“那我做家教賺來的300塊錢也寄給你,讓你也用一用我賺來的錢。”
鍾國一口否決:“不要,我是男人,怎麼能用女人賺的錢。你用我的天經地義,我用你的可就太沒面子了。”
“你好大男人主義呀!”
蘇一的話是雖嗔猶喜,鍾國笑聲朗朗:“你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蘇一停頓一下,才繼續說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鍾國很快就把他人生賺到的第一筆錢給蘇一寄來了。不是用的電匯,錢是裝在厚厚的牛皮紙信封裡用掛號方式寄來的,四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還是連號的。信中附了一張簡短的字條:蘇一,這是我從出納手裡親手接過的工資錢,再轉寄給你。你喜歡什麼,只管去買。
鍾國想得真細緻,電匯過來的錢就不是他領過的那幾張鈔票了。所以用掛號形式寄現款,寄來他親手接過的百元大鈔。這四張鈔票實在太有意義了,蘇一捨不得花掉,連信封和紙條一起妥善地儲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