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時代正室側室、嫡出庶出分明,顏寧霄一個庶子,只可能認嫡母李氏為母親,生母容氏只能叫“姨娘”。
如果認容氏為生母,就是大逆不道,顏寧霄的仕途還要不要?
顏如玉諷刺一笑道:“其實這也不難,顏寧霄敢提,就有自有他的道理。因為——他的嫡母李氏已經改嫁啦。”
原來泰寧侯世子死後,李氏帶著女兒在侯府守了三年孝期。李家只有這麼一個嫡女,從小就嬌養著,如今年紀輕輕成了寡婦,又只有一個女兒——將來李氏能指望誰?
李家絕對不會白費一個嫡女,李氏也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要改嫁。
一拍即合,李家上門要回嫁妝,接女兒回家,過了三個月,李氏帶著嫁妝嫁給了邊關一個武官。
留下一個孤女在泰寧侯府,養在泰寧侯太夫人跟前討生活。
“那個女孩真可憐,李氏也太狠心了。”睡蓮心有感觸,自己是母親早死,所以不得不和繼母暗戰;那個女孩明明有母親,卻比沒有母親更可憐。
顏如玉卻說:“陳穗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泰寧侯太夫人將她送到皇宮作夷陵公主的伴讀,那夷陵公主是個最蠻橫、最不講理的,她居然還能妥帖周全的跟著夷陵公主。夷陵公主跟誰都合不來,唯有和她關係極好——你說,陳穗的心機是不是很可怕?”
原來不是孤女勝似孤女的女孩叫做陳穗。公主乃金枝玉葉,有些傲氣很正常,看來顏如玉在皇宮的日子過的甚是艱難,睡蓮將裝著山藥糕的粉彩瓷盤推回到顏如玉面前,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是開口問道:“那個——你跟著的館陶公主如何?她的脾氣好不好?容不容易相處?”
顏如玉垂目沉默了一會,方說:“相對其他公主而言,還是不錯的吧,如若不然,康嬪娘娘也不會安排我做她的伴讀。只是這位館陶公主母妃早就薨逝了,皇上又——唉,說起來,你和館陶公主的情況相似,所以你肯定懂的。”
睡蓮滿不在乎道:“生母不在,父親不愛嘛,我懂。不過話說回來,李氏已經改嫁,從陳氏族譜除名了,顏寧霄不用稱她為嫡母。但是容氏一來身份太低,雖已經脫了奴籍成為平民,但畢竟是罪臣之後;還有,容氏曾經改嫁,陳氏家族能接受一個改過嫁的女人為正室?所以即使顏寧霄奪回了爵位,容氏可能得不到太夫人的頭銜。”
“話雖如此,但也有例外。比如說——永定侯府。”顏如玉侃侃而談道:
“這一代永定侯爺也是庶出,他就給自己的生母請了五品宜人的誥命,雖說依舊不能稱那位宜人為母親,但有了誥命在身,總比姨娘姨娘的叫好聽多了罷?”
“更何況,李氏已經從陳氏家譜除名,顏寧霄沒有嫡母,到時候他給容氏請封一個比太夫人低一些品級的誥命,叫自己生母“母親”也並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事情。”
“哦,原來如此,如玉,你知道的真多。”睡蓮內心感嘆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都是自己提點如玉,如今輪到顏如玉提點自己了。
“我只是知道皮毛,你七嬸孃才是真佛呢。”顏如玉笑道,正欲再打趣幾句,門外傳來敲門框的聲音。
顏如玉停下來,睡蓮大聲道:“進來罷。”
採菱挑著門簾進來,說:“五夫人打發了翠環來請大小姐,說等大小姐和九小姐敘完了話,還請大小姐去泰正院陪夫人說會子話。”
自打採菱進來,顏如玉的目光就恢復成古井深潭的模樣,無波無瀾,無喜無悲。
睡蓮想了想,說:“你去告訴彩環,就說我已經傳達了母親的邀請。”
潛臺詞:至於去不去,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採菱會意,應聲下去了。
“真是掃興。”睡蓮嘟囔道。
“你彆著急,我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顏如玉狡黠一笑道:“你這位繼母啊,最善捧高踩低……。”
前年顏如玉舉家來京,安頓下來後,顏如玉和母親頭一個拜訪的就是同族的顏府。顏老太太很是熱情的接待她們,當家主母楊氏見婆婆如此慎重,也不敢怠慢如玉母女。
可是十小姐慧蓮背地裡說如玉母女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顏如玉當時還是個驕傲不肯受氣的嬌小姐,當即翻了臉。
顏老太太知道後,逼慧蓮給如玉端茶認錯,還下令將慧蓮禁足十天,每日抄寫《女訓》、《女戒》十遍!
楊氏心疼女兒,無法違抗婆婆命令,只得將恨意轉移到了如玉母女身上,之後兩家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