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隱姓埋名也倒罷了,如今堂而皇之過關中,當我們中州無人嗎?就算我不講江湖規矩好了,何某不才,要領教一下你的左手快刀。”
程樸堅暗瞥了杜榭一眼,見他目光正停在段蕢身上,只得冷笑道:“那好,就讓我程某人掂掂你洛中名俠的牌子夠不夠分量了!”
秦艽居高而望,正好看見此行的車馬停在隔壁的一個院落裡,想起段蕢口中所說的妖人,心念一動:“機不可失,時不再得,何不趁此一探虛實?”她對那輛馬車留意已久,這時翻身下躍,輕輕落在車廂之上。只見院內尚有四人就近巡視,其中一人正站在馬廂的右首。秦艽用長索鉤住車沿,縋身著地,她手裡扣著一枚瓦片,凝力彈去,正好打中那人足外側的申脈穴,申脈穴通陽蹺,是八脈交會要穴之一,一擊而中後,那人哼也沒哼一聲,立刻軟倒下來。秦艽翻身一滾,飛出一腳,恰好托住那人的身體,隨手封了他的背心要穴,將他塞在廂底。
院子裡一片昏黑,這時聽得江風呼嘯,打得簷上的瓦片都呼啦啦地亂響,那廂也不知道是誰交上了手,段蕢好像隱隱在說:“……原來是赤城水雲院……”秦艽發現車廂下居然有個可容一人出入的暗門,她運起天一訣的心法,靜心洞聽,卻聽見段蕢冷笑道:“……三庭四院居然跟星宿海的妖人勾結,無恥何尤?!難道二十年前君山一役,同仇敵愾之心都忘了嗎?……”星宿海這三個字聽得她心頭劇震,心思一分,下面的話便再難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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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擒 龍 手(14)
秦艽心想:“暫不管他。”她蒙上黑巾,從百寶囊裡摸出一根開鎖的雀舌,輕輕一鉤,把暗門上的銷簧撥開,然後將門向側輕輕一推。等了許久,沒有什麼異樣,這才遊身而入。車廂一片大黑,拉上暗門之後,更伸手不見五指。秦艽暗覺奇怪,沒想到車內竟然無人,她夾出一顆明珠噙在齒間,淡淡珠光流轉,只見車廂內器皿擺設極為考究整潔,一幾一躺櫃,下鋪了厚厚的天青色的毛氈,空間雖小,卻一點也不顯侷促。廂角內還擺了一個紅泥小爐,十幾斤的楊梅木燒炭和酒具。
秦艽心想這人定然身份尊貴,居然如此好享受,可惜此行無甚所獲。她正欲離開時,突然聽得一下極細的呼吸聲,從那躺櫃內傳出。那呼吸聲音雖然低淺,此時聽來,不啻如一記驚雷!
秦艽一怔之間,有人猛然如自天降一拳擊向她的後心,秦艽分明聽得呼吸聲自躺櫃發出,沒想到身後居然會有人突襲,這人懸伏廂頂已是匪夷所思,突來一拳又快如電閃,驚若奔雷,倉皇間也不及躲閃,只得合身一滾。肩頭給那人拳緣掃中,頓時一陣劇痛,不是真氣護體,半邊肩胛骨怕都給他打碎了。秦艽心念如電,就跌倒之際,兩腳一先一後旋風一般踢出。她小的時候曾從一位玄門女尼那裡學過十七路裙裡腿的絕技,這一記倒踢雙燈,看起來簡單,卻是千錘百煉之作。誰知那人身法詭異,無一擊中。
秦艽右足橫掃,又是一記葉底鋪蓮,斗室之中,也沒聽到那人如何騰躍閃避,居然再次落空。這時一拳又從背後襲來,這一拳角度異常怪異,人在右側,而其人手臂卻似乎扭折一個大彎,拳勢凌厲,實在不可思議之極。秦艽勉強低身躲過,那人接著一拳復一拳,都是出自萬分刁鑽詭譎的角度,秦艽不但要注意這些古怪的路數,還得提心他反其道而逆行,越戰越是心驚,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真是不得了,昨天我扮鬼,今天就遇到鬼?因果報應果然不爽。”
兩人在靜室裡酣鬥,秦艽覺得黑暗中每一步都驚心動魄,還好那十七記裙裡腿凌厲多變,讓對方也不敢太過迫近。可對方不迫近,也總有奇招迭出,突然一拳從她的肋下穿出,回臂反折,居然打向她腦後要穴,尺勁寸發,饒是秦艽低頭閃得快,頂上青絲仍給對方扯去了幾根去。危急之際,秦艽也只得反險一試,反手直彈向對方手上的陽池、外關等穴。交手十餘回合後,她已察覺那人輕身短打的功夫尚是一般,全在招法詭異,防無可防。唯今之計,唯有以攻代守。
她這兩指彈到那人身上,感到好像戳中一段腐木,那人肌膚滑膩堅硬,渾然沒有半點常人手臂的彈性。那人一手頓長,扼向她的咽喉,帶著一片比暗夜更黑的陰影猛然下壓過來。
在這電光雷石的一瞬間,秦艽急中生智,口中明珠一唾而出,正擊中那人雙目之間。那人冷冰冰的手指也一下子扣在她的喉嚨上,堅如鐵石,秦艽心念電轉:“糟糕,我命休矣……”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手指僵直,卻不用力,秦艽舉臂一格,竟將他推倒。那人砰的一聲